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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原子论;历史唯物主义;涡旋运动
中图分类号:B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78(2013)05-223-02
一、德谟克利特与伊壁鸠鲁在原子论上的重大差异
一直以来,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都被认为是古希腊最简明,在现在看来也是最科学的一种关于世界构成的理论。在这种理论的指导下,人类开始脱离幼年时期对于“神”的依赖,并逐渐开启了理性的大门。
德谟克利特的认为世界的本原是“原子”和“虚空”,“原子”是充实而不可分的物质微粒,作为万物构成的基本原料;“虚空”是“原子”存在和运动的场所,其性质是“原子”“充实而不可分”性质的对立面—“空虚和疏松”,足以让“原子”的运动完全不受影响。最初“原子”在“虚空”中“不规则地分布”并作着不规则的运动,随着这种不规则运动导致的“原子”间碰撞而逐渐形成了“涡旋运动”。在“涡旋运动”中各种不同的原子按照不同的组合形式结合起来,从而复合为世间万物。
“原子”、“虚空”、“涡旋运动”都是客观、必然的,那么由“原子”在“虚空”中“涡旋运动”而形成的万物的产生必然都是有原因的。现在看来,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虽然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融入自己的天才思考“合理地”设定了世界构成的一种形式,但实际上使人类对万物构成有了一种新的思考,而不仅仅将其归结为“神”的主观创造。由于他的世界观是以“必然”为开端的,所以也就很自然地在哲学上得出结论:一切事物都有着必然的相互联系,并都受这种因果必然性和客观规律性的制约。德谟克利特在自己的这种思想指导下,选择了一种不同寻常的生活方式,正如他在家乡阿布德拉被以“挥霍财产罪”指控时的自我辩护说言:“在我同辈的人当中,我漫游了地球的绝大部分,我探索了最遥远的东西;在我同辈的人当中,我看见了最多的土地和国家,我听见了最多的有学问的人的讲演;在我同辈的人当中,勾画几何图形并加以证明,没有人能超得过我,就是埃及所为丈量土地得人也未必能超得过我……”
但德谟克利特并没有就“涡旋运动”产生的前提——“原子”的不规则运动做出说明,为何这些性质一致的“原子”不是相安无事地依照着它们所有成员都遵守的规律运动而却有相互之间的碰撞和挤压呢?
很大程度上,在博士论文中马克思同意西塞罗的观点:“由于伊壁鸠鲁看见了,如果原子通过它们自己的重力被迫往下坠,我们没有力量可以转移它,因为原子的运动是被决定了的、是必然的,于是为了逃避必然性,他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而这个办法是德谟克利特所没有想到的。伊壁鸠鲁说,虽然原子由于它们的重量和重力被迫而从上往下坠,不过原子的运动仍然稍微有些偏斜。”
马克思认为,伊壁鸠鲁在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大框架下,以“原子”的不规则运动这一“涡旋运动”的成因为突破口,提出如果一切都是像德谟克利特所认为的那样被必然规律所支配,那么所有“原子”的存在和运动都应该是无差别的,“原子”没有理由会在一个为规律所支配的宇宙中不规则地分布和运动。从而也没有理由存在“涡旋运动”,更谈不上万物由“原子”通过“涡旋运动”所引发的碰撞和挤压来实现组合。所以,伊壁鸠鲁认为如果原子论要能自圆其说,那么“原子”之间必然需要一些细微的差异,通过这些细微差异导致的运动上的差异,从而实现“原子”间的碰撞以及“涡旋运动”。而这些差异的存在又指向新的问题——这些差异是什么造成的、有差异的“原子”还是“原子”吗?于是,伊壁鸠鲁把“原子”的这些差异归结为其微弱的、自主的意识,从而通过对原子论的“细微”修改消除了在“原子”的“涡旋运动”上的疑点。
伊壁鸠鲁对原子论的修改虽然看似细小,却指向了一种完全不同的价值观:正因为“原子”在运动时存在着偏向上的“自由”(这种自由无法用完全的必然来解释,只能或多或少地归于“原子”的偶然运动),而这种“自由”在其空间观中同样与德谟克利特对“原子”及其运动的“必然”假设一样,都是“终极必然”的——“自由”与“必然”同样是终极的。所以每一事物和认识无论其理性与否,都具有其存在的无上“自由”,因此争论一种观点是否真理是没有意义的,真理是潜藏在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共鸣。伊壁鸠鲁在人生的选择上与德谟克利特截然相反,他将享受人生和追求内心快乐正如其名言所说:“作为目标死亡同神一样不足惧,因为死亡只是人的感觉的丧失,当人活着时,死亡还没有到来;当死亡到来时,人已经不存在。因此,死亡与人生不相干,人应当通过哲学认识自然和人生,从对神和死亡的恐惧中解放出来,用理性规划自己的生活。”
看似细微的修改却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使得原本充斥着宿命必然性的原子论变得带有二元论色彩,“原子”得到了自由,由它们构成的万物也有了摆脱宿命的契机。以原子论为起点对比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在自然哲学上的不同,马克思找到了他们都信仰着原子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世界观和人生追求的原因。
二、“原子”坠落的偏向点拨了意识与规律的关系
相对于德谟克利特朴素唯物主义原子论的崇高地位,伊壁鸠鲁在自然哲学上的成果则更多地受着批判和讥讽。在马克思创作博士论文的时代,哲学史上大部分人把德谟克利特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自然哲学相等同,并将伊壁鸠鲁对德谟克利特自然哲学的修改认为是随意臆造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类似于西塞罗:“并非伊壁鸠鲁是没有学士的人,而是那些以为到了老年还得学习对少年人来说不知是可耻的东西的人,才是无知的人。”对伊壁鸠鲁及其学说客观评判的声音显得极为弱小。通过对伊壁鸠鲁的时空观的重新阐释,实现在哲学史上对伊壁鸠鲁及其自然哲学地位和作用予以正名。正如在博士论文的序言中,马克思指出:“我认为在这篇论文里我已经解决了一个在希腊哲学史上至今尚未解决的问题。”。
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闪耀着一元唯物主义的光芒,认为万物皆由虚空中不可分的“原子”在“漩涡运动”和相互排斥和吸引的过程中构成,万物的存在和运动皆由这一规律决定。从这一观点延伸,得出万物的的命运皆由这一形而上的规律所引申出的其他规律所决定。作为“万物”中一部分的人类只能接受规律的控制和安排,德谟克利特自己则以毕生的精力探求着世间无穷无尽的的规律,以期触碰那形而上的真理,“真正讲来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因为真理潜藏在无底的深渊里”。
但是,这种对宇宙构成规律的规定使得这种朴素的唯物主义变得神秘化,其中暗示了人类在万物规律面前被完全掌控的宿命,人类只能不断地去认识各种表象后的因果联系而无法对事物和自身的命运有所作为,“他(德谟克利特)提出把原子的相互排斥和冲击而产生的漩涡作为必然性的实体。可见他在斥力中只注意到物质的方面,即分裂、变化,而没有注意到观念的方面;按照观念方面,在斥力里,一切与他物的关系都被否定了,而运动被设定为自我规定。”它表现了无神论倾向,但是却把类人的神变成了无情感的规律——神被进一步神化,人的价值依然虚无。
马克思对伊壁鸠鲁自然哲学的评价突破了前人普遍批判的藩篱,认为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对德谟克利特自然哲学的继承具有扬弃意义,并超越了德谟克利特自然哲学抬高自然规律而忽视人类精神的问题,将人从被规律完全掌控的宿命中解放出来,使得人的价值和地位拥有了“神性”(或者说将形而上的规律世俗化了)——“所以卢克莱修很正确地断言,偏离运动打破了‘命运的束缚’;并且像他立即把这个思想应用到意识方面那样,同样,关于原子也可以说,偏离运动实在它的胸怀中的某种东西,这东西是可以对外力作斗争并和它对抗的。”
三、历史唯物主义在马克思博士论文中的萌芽显现
马克思并没有通过博士论文明确地提出自己的空间观和自然哲学,而是以一种看似折中的方式提出了自然对于世界构成的思考——既沿着前人的道路继续尊重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又突破前人评论的藩篱,给予伊壁鸠鲁对原子论的修改以客观评价。
通过博士论文了解到马克思的世界观在博士论文的写作时就已具有雏形,并且正是这一雏形最终成长为羽翼丰满的历史唯物主义。但马克思的世界观来源当然不是简单的:认可在德谟克利特原子论的宿命决定下存在伊壁鸠鲁所谓原子的偏向坠落而有着主观能动性,从而人类能在客观规律确定发展大致方向的前提下通过自身的能动性做出有限的改变。
关键词:伊壁鸠鲁,原子论,偏斜运动,重量,天体
伊壁鸠鲁是古希腊著名的哲学家,在有关原子论的思想上,伊壁鸠鲁继承、修正和发展了德谟克利特的学说,将原子论进一步向前推进。马克思的博士论文就是主要探讨伊壁鸠鲁和德谟克利特在自然哲学中的主要差别,特别是在原子论上的差别,并重点阐述伊壁鸠鲁的原子论。
一
德谟克利特(Demokrit,约公元前460-370年),是古希腊伟大的唯物主义哲学家,古希腊原子论的创始人之一。他是古希腊另一位哲学家留基波最著名的学生,他的原子学说主要就是从留基波那儿继承并发展起来的,他们两人一起发展了阿那克萨克拉的“种子”思想,创立了原子论。阿那克萨戈拉认为宇宙万物各有自己的本原,这无限多的本原就是各种事物的最小微粒――“种子”,每一种“种子”的形式、颜色和气味各有不同。在此基础上,留基波首先提出了万物是由物质构成的原子学说,认为原子是最小的、不可分割的物质粒子。原子之间存在着虚空,无数原子从古以来就存在于虚空之中,既不能创生,也不能毁灭,它们在无限的虚空中运动着构成万物。
德谟克利特认为,“一切事物的本原是原子和虚空,别的说法都只是意见。世界有无数个,它们是有生有灭的。没有一样东西是从无中来的,也没有一样东西在毁灭之后归于无。原子在大小和数量上都是无限的,它们在宇宙中处于涡旋运动之中,因此形成各种复合物:火、水、气、土。这些东西其实是某些原子集合而成的;原子由于坚固,是既不能毁坏也不能改变的。太阳和月亮同样是由光滑的圆形原子构成的,灵魂也由这种原子构成;灵魂就是心。我们能够看见东西,是由于影像投进了眼睛的缘故。”[1]简单地说,就是他认为,宇宙是由原子和虚空共同组成的。原子有两种特质――大小和形状,它的数量、大小和形状都是无限的。运动是原子的固有属性,在原子的下落运动中,较快和较大的撞击着较小的,产生侧向运动和旋转运动,从而形成万物。一切物体的不同,都是由于构成它们的原子在数量、形状和排列上的不同造成的。
伊壁鸠鲁(Epikur,公元前341-270年),是德谟克利特原子论的主要继承者和发展者。他认为世界万物都是由原子和虚空构成的,原子在形式上的多样性是有限的。原子除了有形状、次序、位置等方面的差异之外,还有重量上的差别。原子不论是最轻的还是最重的,在虚空中都以同一的速度降落。原子既然有重量,那它在虚空中就必然进行直线下降运动。原子在直线下降的过程中,由于自身的原因脱离原来的轨迹,发生偶然的偏离,因而与其他原子相互碰撞组合成万物,形成无限的宇宙。神也是由原子构成的,一切天象都是自然现象,与神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原子的聚散离合而已。
二
虽说伊壁鸠鲁继承了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但是在很大程度上,他们两个人的观点有很大的差别。可以说,伊壁鸠鲁修正和完善了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是自然哲学向前跨了一大步。马克思的博士论文就是主要说明了两者原子论的主要区别,重点讲述了伊壁鸠鲁的原子论,并进行了细致分析。
原子有重量的特性与德谟克利特不同,伊壁鸠鲁认为,原子除了有体积大小和形状上的差别之外,还有重量上的区别。原子的特质就是大小、形状和重量。他指出,除去形状、重量和大小及与形状必然有关的一切属性之外,我们应当注意到原子不再呈现任何现象的特性。
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指出,“原子有体积。另一方面,体积也被否定了。也就是说,原子并不具有任何体积,而原子之间只有一些体积上的改变。可以说,只需要否定原子的大,而承认它小,但并不是小到最小限度。因为最小限度是一个纯粹的空间规定,而表现矛盾的无限小。”[2]这表明,伊壁鸠鲁认为原子尽管有体积,但它在运动中由于原子之间体积上的些许改变,而使原本的体积被否定了,这样原子就不具有任何体积了。这实际上包含着肯定与否定的辩证矛盾。原子有体积,但不能无限的大,也不能无限的小。如果原子体积无限的大,那这个虚空就不能够装下它;相反地,如果原子的体积无限的小,那么原子就成为虚空中一个纯粹的点了,也就不是原子了。
考虑到原子的形状,原子形状的对立面就是没有形状。因此原子形状的差别是无法确定的,但它们也不是绝对无限的,原子的形状是有限的。这是因为原子的体积既不能无限的大,也不能无限的小,如果原子有无限多的形状,那么就会有无限大的原子,这样就与原子体积的规定相反了。这与德谟克利特认为原子可以大如天体的观点是不同的,伊壁鸠鲁认为微小原子的数量和大小是无限多的,但其形状却是有限的。
“伊壁鸠鲁提出重量作为第三种质,因为在重心里物质具有构成原子主要规定之一的观念上的个别性。所以如果原子一旦被转移到表象的领域内,那么它们必定也具有重量。”[3]这就是说,重量体现了作为居于物质自身之外的观念上的点的物质个别性,在经验性的表象的世界中,原子一定具有重量。重量只相对于中心而存在,但原子本身就是实体性的重心,以自身为重心,所以世界上没有一切事物共同趋向的中心。
通过对原子的特性的考察,伊壁鸠鲁重新诠释了原子的特性,将重量作为原子的主要特性,修正了德谟克利特认为原子只有体积和形状的观点。
原子的偏斜运动
关于原子在虚空中运动到底有几种方式,伊壁鸠鲁和德谟克利特的看法是不同的,伊壁鸠鲁认为有三种运动方式,而德谟克利特则认为只有两种。马克思在他的博士论文中指出:“伊壁鸠鲁认为原子在虚空中有三种运动。一种运动是直线式的下落;另一种运动起因于原子偏离直线;第三种运动是由于许多原子的互相排斥而引起的。承认第一种和第三种运动是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共同的;可是在承认原子偏离直线这一点上,伊壁鸠鲁就和德谟克利特不同了。”[4]
伊壁鸠鲁认为,原子的直线下落运动是原子的必然运动,而原子的偏斜运动则是直线下落运动过程中偶然的、非因果性的偏离。他把与必然性的偶然偏离,看作是非因果性,并且把因果性与必然性等同起来。伊壁鸠鲁的这种认为原子具有必然的直线下落运动和偶然的偏斜运动的观点,把偶然性和必然性结合起来。这能从马克思在博士论文的话语中体现出来,“原子偏离直线并不是特殊的、偶然出现在伊壁鸠鲁物理学中的规定。相反,偏斜所表现的规律贯穿于整个伊壁鸠鲁哲学,因此,不言而喻,这一规律出现时的规定性,取决于它被应用的范围。”[5]马克思认为原子偏斜运动证明了偶然性的存在,而直线下落运动则证明了必然性的存在,偶然性和必然性都是客观存在的,偶然性没有原因。原子的直线下落运动和偏斜运动这两个环节相互矛盾,但都包含在原子的概念之中,这说明原子的直线下落运动之中包含了偏斜运动,这也就是说必然性之中包含了偶然性。
关于第三种运动――由于许多原子的相互排斥而引起的运动,马克思认为伊壁鸠鲁是从原子的直线下落运动和偏斜运动中综合地结合出了原子的排斥运动的。如果原子只是直线下落的运动,没有偏斜运动的话,原子之间就永远不可能相互碰撞、相互排斥。因此,只有在不同原子直线下落运动的过程中,原子脱离直线发生偏离,原子之间才会相互碰撞、相互排斥,进行排斥运动。不同的原子之间的偏斜运动,是原子在相互碰撞、相互排斥中实现的。正是在这种相互碰撞、相互排斥的运动中,原子才能通过其它原子意识到它自身。所以,原子它们只能自己与自己发生关系,只能自己和自己相撞。推之,即排斥就是自我意识的最初形式,通过排斥,自己才能意识到自身的存在。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这样写道:“排斥是自我意识的最初形式;因此,它是同那种自认为是直接存在着的、抽象单一的自我意识相适应的。”[6]依马克思看来,伊壁鸠鲁的原子偏斜之所以必要,不仅是为了说明原子在它们运动过程中结合的可能性,更是为了说明人类个体所固有的相对的意志自由,这种自由是由脱离必然性的偏斜表现出本质的。
相对于伊壁鸠鲁,德谟克利特并没有认识到原子偏斜运动的意义。他只考虑到了原子的直线下落运动和排斥运动,把这两种运动看成一种必然性的行为,并没有意识到如果原子只有这两种运动的话,那么有了直线下落运动,怎么才能推导出排斥运动呢?德谟克利特把两钟运动单独地看待,只认识到排斥的片面的物质存在的表面现象,没有将直线下落运动和排斥运动的内在本质联系起来。因此,马克思认为“伊壁鸠鲁的原子偏斜说就改变了原子王国的整个内部结构,因为在偏斜中形式的规定显现出来了,而原子概念中所包含的矛盾也实现了。”[7]
原子的两种规定性
伊壁鸠鲁区分了原子的两重含义,认为原子一层含义可理解为本原,另一层则为元素。马克思根据自己的证明认为,“捏造‘不可分的元素’也没有得到什么结果。要从‘不可分的本原’过渡到‘不可分的元素’,就跟想直接赋予它们以特性一样是困难的。但我并不绝对否认这种区别。我只是否认存在着两种不同的、不变的原子罢了。不如说,它们是同一种原子的不同规定。”[8]这就是说,关于伊壁鸠鲁将原子分为不可分的本原和不可分的元素,即作为始基的原子和作为元素的原子,马克思认为这应该理解为同一种原子的两种不同规定。对于作为本原的原子,我们感觉不到存在,而作为元素的原子则是感性地存在着。伊壁鸠鲁认识到原子具有的两重含义,所以他的原子论并不局限于物理学,而且能用应用于自然哲学和伦理学。
同时,马克思指出原子的概念本身包含着存在与本质、物质与形式,“给原子赋于‘始基的’和‘元素的’这两种规定性,把存在于虚空中的原子认作‘始基的原子’,把作为客观现象基础的构成物体的、具有质的原子认为‘元素的原子’,就表明他已把握住了原子内部的矛盾,并将这种矛盾客观化了。这就是伊壁鸠鲁提出的原子的两种规定性的意义。”[9]
但是,马克思指出伊壁鸠鲁喜欢把一个概念的不同的规定看作不同的独立存在,习惯将一种对存在的规定性当作存在本身。马克思举了一个例子来说明,在伊壁鸠鲁那里,“无限的东西”是原子和虚空共同具有的一种质,其中的“无限”不仅用来表现原子的无限多,还被独立化为一种特殊的存在、一种原子。
神是由原子构成的
伊壁鸠鲁的原子论是从自然和事物的内部寻求一切宇宙现象的原因,从这种唯物主义观点出发,他并不是一位无神论者,他认为神是存在的,神是由原子构成的,但是它们住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过着自己的生活,不问世事。因此人不应该对神有丝毫的恐惧和盲目的崇拜。对于人而言,神不过就是具有人自身所希望获得的美德而已。马克思对此十分肯定,对伊壁鸠鲁在原子偏斜中表现出来的自我意识、个体自由和无神论思想十分推崇。
伊壁鸠鲁不认为原子的运动受到各种自然法则的支配,因此,他否定神是最高的法则制定者。一切天体现象都是自然现象,与神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原子的偶然复合。在伊壁鸠鲁看来,传统观点中人对神的崇拜,认为神支配着世上一切,反而会破坏人心灵的宁静,甚至产生恐惧。于是,伊壁鸠鲁在遵循自己绝对的准则――“一切破坏心灵的宁静、一切引起危险的东西,不可能属于不可毁灭的和永恒的自然”[10]的情况下,提出了天体不是永恒的这一观点。
但是,伊壁鸠鲁又认为原子是具有独立性、个体性这种形式的物质,天体是成为现实的原子,在天体中促成原子发展的是物质与形式之间、存在与概念之间的矛盾,而物质与形式、存在与概念这两者之间彼此相互矛盾。这好像又是由于天体是永恒的。伊壁鸠鲁因此而感觉到他之前的理论的方法变得不同了,最终他感觉到了就是在这个矛盾中,自我意识才得以形成。而在天体中这个矛盾消除了。天体破坏自我意识的宁静,扰乱它与自身的统一,因此天体不是永恒的。
三
伊壁鸠鲁的原子论是在继承德谟克利特原子论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但是,与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是一种理论假设不同,伊壁鸠鲁的原子论是从大量的经验事实出发,说明原子的存在,根据原子的三种运动需要来论证虚空的存在的。并且,伊壁鸠鲁将原子原有的两种特性增加为三种,着重指明了重量是原子的固有特性。伊壁鸠鲁的原子论更具有辩证法的性质,这与德谟克利特机械的唯物的原子论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说,伊壁鸠鲁修正和发展了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使原子论向前推进了一大步,大大丰富和发展了古希腊的原子论。因此,马克思才在博士论文的最后指明,“在伊壁鸠鲁那里,原子论及其所有矛盾,作为自我意识的自然科学业已实现和完成。”[11](作者单位:武汉大学哲学学院)
参考文献:
[1]第欧根尼・拉尔修:《著名哲学家的生平和学说》,IX,7,第44-45页
〔关键词〕 马克思;博士论文;哲学;宗教批判
〔中图分类号〕a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769(2012)05-0148-04
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开篇就宣告:“就德国来说,对宗教的批判基本上已经结束;而对宗教的批判是其他一切批判的前提”〔1〕,宗教批判在马克思的社会批判理论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在马克思的一系列经济和政治批判中,依然充满着对宗教问题的阐释与批判,诚如洛维特所言:“马克思走向政治世界批判的步骤并没有简单地把已经作出的宗教批判甩在身后,而是在向批判尘世世界的这种进步中同时也为批判‘天国’世界亦即宗教获得了一个新的立场。”〔2〕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所高扬的哲学对宗教的批判和哲学的拯救行动就是其社会批判理论甚至是整个理论大厦的原始点。
一、哲学征服宗教的“政治活动”
马克思的博士论文《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所研究的主题是关于两位古希腊先哲的自然哲学学说。然而,在19世纪50年代末致拉萨尔的信中,马克思明确表明,研究两位自然哲学家的学说,不是哲学兴趣,而是政治兴趣,“[较晚的]哲学家——伊壁鸠鲁(尤其是他)、斯多葛派和怀疑论者,[我]曾专门研究过,但与其说出于哲学的兴趣,不如说出于[政治的]兴趣。”〔3〕从马克思博士论文的内容上看,他出人意料地用了大量的篇幅着墨于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的生活和写作方式之不同;从博士论文的结构形式上看,在论文的序言、附注和附录中他都在慷慨激昂地批判宗教和阐扬哲学的卓越。就此而论,马克思的博士论文展开的不啻是一场以哲学征服宗教、救赎自由的“政治活动”。
伊壁鸠鲁说:“要得到真正的自由,你就必须为哲学服务。凡是倾心降志地献身于哲学的人,用不着久等,他立即就会获得解放,因为服务于哲学本身就是自由。”〔4〕但世间哲学类别众多,选择为哪种哲学服务才能获得自由呢?马克思的博士论文选择伊壁鸠鲁哲学作为主要研究对象,即是选择服务于伊壁鸠鲁哲学。这种选择的重要原因在于伊壁鸠鲁哲学是对实在的解释与对政治自由的肯定。美国学者维塞尔认为:“马克思对伊壁鸠鲁哲学感兴趣的部分原因是伊壁鸠鲁哲学提供了一条哲学救赎的道路……马克思对伊壁鸠鲁的兴趣意味着他对作为一种救赎方式的哲学本身感兴趣。”〔5〕此处,“救赎”一词实有“解放”的韵味。联系到伊壁鸠鲁是古代最伟大的宗教批判家与启蒙思想家 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认为“伊壁鸠鲁是最伟大的希腊启蒙思想家”。,他曾对宗教提出过完整的解释和批判,几近毁灭性地打击了古代宗教,我们可以认为,马克思借助伊壁鸠鲁“救赎方式的哲学”获得了一种超出宗教之外的批判视野,希冀通过哲学对宗教的批判以及哲学的意志拯救行动能够实现真正的解放的政治旨趣。 一般认为,古代的宗教批判是为消除恐惧,获得心灵的平静和快乐,而现代的宗教批判则是为了彻底消除宗教这一最大的欺骗形式,使人成为自然的主人和所有者。马克思在哲学拯救与宗教批判的对立意义上,充分彰显出哲学的救赎功能。
马克思宣告哲学与宗教的誓不两立,他承继伊壁鸠鲁反叛宗教、护卫自我意识的“绝对自由”的精神,高调地声明哲学“痛恨所有的神”,宁可像普罗米修斯一般做“哲学历书上最高尚的圣者和殉道者”〔6〕,也不愿屈辱地苟活于阴郁幽暗的宗教“洞穴”。在博士论文的开篇序言中,马克思即批判普卢塔克对伊壁鸠鲁神学的论战,明言普卢塔克把哲学带上宗教法庭的立场,“令人想起一个被指控犯了背叛自己臣民的叛国罪的国王”〔7〕,同时指出,“只要哲学还有一滴血在自己那颗要征服世界的、绝对自由的心脏里跳动,它就将永远用伊壁鸠鲁的话向它的反对者宣称:‘渎神的并不是那抛弃众人所崇拜的众神的人,而是把众人的意见强加于众神的人。’
〔8〕宗教无疑正是作为“众人的意见”强加于众神的力量,它致使“众人所崇拜的众神”并不是“众神”的本相。在伊壁鸠鲁看来,众神避开世界,居住在世界之外,对世界漠不关心,与众人毫无关系,“人们崇敬它们是由于它们的美丽,它们的威严和完美的本性,并非为了谋取利益”〔9〕这与“众人所崇拜的众神”毫无一致之处。何况,马克思认为,对于哲人来说,“人的自我意识是最高神性的一切天上的和地上的神。不应该有任何神同人的自我意识相并列。”〔10〕“神学化的理智”和宗教比哲学更重要的描述是极端错误的。
作为“征服世界的、绝对自由”的自我意识哲学,必然要质疑和批判作为各式各样的偏见与错误意识的种种宗教和神圣,“哲学”和“宗教”根本上是存在冲突的。为解决这个冲突,在苏格拉底事件之后,哲人的态度呈现出两种路向:其一,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主张对民众采取一种“高贵的谎言”的政治哲学,审慎地对待人们的宗教信仰,改善而非颠覆受宗教主导的人类社会,防止哲学对社会的“疯狂”侵袭;其二,伊壁鸠鲁摒弃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遮遮掩掩、暧昧不明的态度,坚决地采取了站在宗教对立面的立场,以巨人般的勇气复兴前苏格拉底自然哲人用哲学对抗宗教的明确立场。〔11〕伊壁鸠鲁这一大无畏的精神为后来的启蒙哲人所接受,而在近代启蒙背景中成长的马克思,几乎具备启蒙哲人的所有抱负和激情,毫不犹豫地扛起了以哲学征服宗教的大旗。正如伊壁鸠鲁的所有自然哲学均服务于其反宗教的动机一样,马克思对希腊原子论的研究也服务于其反对宗教的政治旨趣。
作为哲人的马克思,其哲学研究的目的就是要把人们从偏见、迷信和宗教中引导、“救赎”到“哲学”的“真理或光明世界”,走出柏拉图的“洞穴”,由此反抗宗教在神的名义下把人“救赎”到晦暗不明的黑暗中去的荒谬举动。因为依照启蒙哲人的预言,凡是在人们开始按照哲学的理性进行思考的地方,宗教和迷信就不再有活动的余地;而哲学的理性思考也只有在超出恐惧和无知的地方才能开始。当然,这个过程是艰辛的,面对的压力也是严峻的。所以马克思说:“哲学研究的首要基础是勇敢的自由的精神”〔12〕。 方式选择及原子偏斜理论的本体论意义
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一方面生动地描绘了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两者的研究方式、生活方式的不同,映现出两个不同的思想家形象;另一方面也详述了两者学说上的差异与对立,着重强调原子脱离直线而偏斜的理论把伊壁鸠鲁同德谟克利特思想的实质区别。深刻凸显出伊壁鸠鲁的自由意志哲学能够挣脱众人的意见与宗教精神的限制,甚至能够征服世界,实现绝对自由的本体论意义。
关于研究方式的选择。马克思描绘道:“德谟克利特不满足于哲学而投身于经验知识的怀抱,而伊壁鸠鲁却轻视实证科学,因为按照他的意见,这种科学丝毫无助于达到真正的完善”〔13〕;德谟克利特说“我发现一个新的因果联系比获得波斯国的王位还要高兴”,而伊壁鸠鲁则认为,探讨客体只在于使那进行解释的主体得到安慰,目的在于追求自我意识的心灵的宁静,而不在自然知识本身;〔14〕“德谟克利特由于对知识感到绝望而弄瞎了自己的眼睛,伊壁鸠鲁却在感到死亡临近之时洗了一个热水澡,要求喝醇酒,并且嘱咐他的朋友们忠实于哲学”〔15〕。因此,研究方式的选择制约着人们的生活方式。自然哲学不单纯是对外在世界的客观研究,也是关乎人的自我意识,关乎人的生活方式的学说。在马克思的视野中,相比德谟克利特,伊壁鸠鲁才是真正的哲人,只有在伊壁鸠鲁那里,哲学成为救赎的工具,摆脱了大众意见的束缚与宗教精神的限制,从而在哲学中感到满足和幸福,由此得到真正的自由。当然,马克思的自由已经不仅仅是伊壁鸠鲁的对恐惧的摆脱与自我意识的宁静,更是指人真正征服世界的能力,尤其是哲学对众人的宗教生活的征服能力与救赎能力。维塞尔认为,马克思使用的“征服”一词是bezwingend,这个词意味着强迫(forcing)。也就是说,普罗米修斯精神“强迫”世界成为人类自由之所。只有通过征服世界,人才能够创造自己的文化宇宙,才能创造自我神性的保护而战胜死亡。〔16〕人成为宇宙的理想生活的创造者,正是马克思宗教批判的终极目标。
关于原子偏斜理论的意义。马克思认为,伊壁鸠鲁的原子王国所展示的是人的自我意识的世界,凸显的是人的自我意识的绝对性与自由。原子作
为抽象的、个别性的自我意识的自然形式,表征的实际上是个体的人。马克思对伊壁鸠鲁原子论的解读其实包含着对人之生存样态的洞悉。原子在必然性的直线运动中丧失了个体性与独立性,如同个体的自由在外在的划一行动中丧失了自身,但原子的偏斜运动打破了这一“命运的束缚”。原子由于脱离直线,偏离直线,从而从自己的相对存在,即从直线中解放出来,如同表征着人的自我意识的原子经历否定之否定,以偏斜运动否定直线运动,通过独立性和对同他物的一切关系的否定脱离了限制性的定在,从而摆脱外在之束缚与羁绊获得独立自由的特性。〔17〕而这一点对于马克思来说,正是人们逐渐脱离宗教的偏见与魅惑,洞察到人拥有神性般的自我意识而确证人的自由和平等的过程。“原子偏斜理论”构成了伊壁鸠鲁哲学与德谟克利特哲学的差异。原子偏斜是对实在的解释,藉此肯定了人的自我意识的自由。原子的偏斜打破了命运的束缚,将这一思想应用于人类的自我意识,则“偏斜正是它胸中能进行斗争和对抗的某种东西”〔18〕。原子的偏斜改变了原子王国的整个内部结构,并形成了原子的相互排斥这一自由意志的最初形式,因为它摆脱了强制的运动与盲目的必然性行为,这正是作为理性之光的哲学对作为幽暗泥塘的宗教的摆脱与胜利,彰显出具有独立自由意志的人才有可能挣脱宗教的束缚的事实。伊壁鸠鲁提出的哲学学说是一种作为救赎方式的哲学。
伊壁鸠鲁与德谟克利特研究方式的差异及伊壁鸠鲁原子偏斜理论的运用,实质上是本体论与物理学的差异。德谟克利特将原子作为客体进行研究,把握的是原子客体的必然性,没有涉及主体本身,只具有物理学意义;伊壁鸠鲁通过原子发现了自由意志主体,并确立了自由意志主体的性质与自由意志摆脱宗教的本体论意义。
三、自我意识哲学的内在之光与外在之明
马克思批判了“关于神的存在的证明”,指出这些证明“不外是空洞的同义反复”〔19〕。一切关于神的本体论证明都是不成立的,它们只是人的自我意识的直接证明。彻底扫除了“神”这一宗教的最高基础之后,马克思阐述了自我意识哲学如何实现对世界的救赎,这是伊壁鸠鲁的“救赎方式的哲学”对宗教批判的完成。
马克思在博士论文的附录中指出,历来关于神的本体论的证明无非就是说,某人现实地想象的东西,对于某人来说就是现实的表象。因为我的想象是由某东西作用于我,所以当我现实地想象神,神对于我来说就是现实的表象,这一“现实的表象”将证明神具有一种实在的存在。马克思指出,人如果相信自己想象的表象,这一表象就会起作用,如古代的摩洛赫和阿波罗神都曾是人们生活中的一种现实的力量一般。但是,马克思接着论证到,如同某人将纸币带到不知纸的这种用途的国家去,必将被人嘲笑他的主观表象一样,要是将某人所信仰的神带到信仰另一些神的国家去,必将被人嘲笑他受幻想的支配。“一个特定的国家对于外来的特定的神来说,就同理性的国家对于一般的神来说一样,是神停止其存在的地方。”〔20〕由此,马克思指出,“对神的存在的证明不外是对人的本质的自我意识存在的证明,对自我意识存在的逻辑说明。例如,本体论的证明。当我们思索存在的时候,什么存在是直接的呢?自我意识。”〔21〕对神的本体论存在的一切证明歧视都是对神的不存在的证明,是对一切关于神的观念的驳斥,如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沉思一般最终只是证明了人的自我意识的最高神性。维塞尔的论断也许是可信的:“从马克思博士论文时期看来(假如没有更早的话),那种超越了人的所谓上帝的存在(即使如人一样的客观存在也能在他那里被构建)对他而言也许没有任何价值,因为对马克思来说,价值意味着人的存在——最高的神性的自我意识。……马克思相信,社会主义是人的理想的完美,不需要指向一个所谓神圣的父。”〔22〕既然神已经被扫除出这个世界,宗教已经被证明只不过是一种虚幻的形式,那么救赎世界,实现和护卫人类自由的责任就要依靠自我意识哲学。 场救赎运动,“哲学必须成为尘世的(现实的)哲学,而世界必须成为哲学的(观念的)世界。哲学既是救赎的工具,同时也是救赎的内容。为此,对马克思来说,哲学拥有一颗‘征服世界和绝对自由的心’。”〔23〕马克思认为,“征服世界与绝对自由”是哲学的本性,哲学是救赎意识的认知形式,它必须面向世界,在征服世界的过程中获得绝对自由的自我意识
。“当哲学作为意志面向现象世界的时候,体系便被降低为一个抽象的总体,就是说,它成为世界的一个方面,世界的另一个方面与它相对立。体系同世界的关系是一种反思的关系。体系为实现自己的欲望所鼓舞,就同他物发生紧张的关系。它的内在的自我满足和完整性被打破了。”〔24〕哲学要面对世界,而不再只是解释世界之所是的内容,不再只是沉思根本存在的内容;哲学必须把世界变成哲学欲求的应该所是的内容,成为救赎行动的自我意识。
只有如此,哲学的本质才有可能实现,一个新的理论和新的自由世界才有可能在暴风雨中诞生。“本来是内在之光的东西,变成转向外部的吞噬一切的火焰。于是,得出这样的结论:世界的哲学化同时也就是哲学的世界化,哲学的实现同时也就是它的丧失,哲学在外部所反对的东西就是它自己内在的缺点,正是在斗争中它本身陷入了它所反对的缺陷之中,而且只有当它陷入这些缺陷之中时,它才能消除这些缺陷。”〔25〕
假如认为伊壁鸠鲁的哲学处境是由亚里士多德体系造成的,而马克思的哲学处境则是由黑格尔体系造成的这一相类似的哲学处境之下,我们有理由信服美国学者沃格林的如下一段话:“意识的主权与反有神论的反叛是在一个开始就有的,它们作为动机进入到了马克思对由黑格尔体系造成的哲学处境的反思之中。在黑格尔与亚里士多德的哲学体系中,哲学‘封闭自身成为一个完整的、全体的世界’,像这样的体系乃是哲学中的‘节点’,它们中断了哲学的直线发展。要在沉思中来进一步完善这样的体系是不可能的,其继承者将转向哲学实践和对时代的批判。”〔26〕我们也更能体会到马克思选择伊壁鸠鲁哲学作为其博士论文的主要研究对象的深意所在,那就是把哲学当成一种救赎方式,深入到实践和时代的深处去挽救那些遭受宗教魅惑的人们。
四、结语
就马克思借助伊壁鸠鲁的“救赎方式的哲学”所拥有的超越宗教的批判视野而言,其哲学的“征服世界和绝对自由之心”还只是在自我意识中跳动,只是以“理性的自然之光”照亮了幽暗诡秘的宗教世界,彰显了哲学的救赎意志。这种批判仍然只是思辨式的批判,依然局限于斯宾诺莎和青年黑格尔派的理性精神启蒙,它本质上仍是以“精神的批判”来消灭或以“自我意识”来消融宗教的“幽灵和怪影”,虽然批判的锋芒很犀利,但还略显缺乏浑厚的根基,因为尚未寻找到合适的中介让自身成为革命的物质力量。马克思从哲学上批判宗教只是宗教批判的序幕,而不是其最终的完成。这种批判无疑具有理性启蒙的价值,其巨大的政治意义就是促成政教分离,让国家尊重个人的宗教信仰自由以及严格限定公共权力的支配范围。然而“犹太人问题”已经使这一解决方案出现裂隙,哲学式的理性启蒙既不能消灭宗教,也无法化解宗教派别之间的冲突,价值冲突、“诸神之争”依旧存在于世间。因此,宗教批判必须要走出自我意识哲学的视野,摆脱在“思辨王国”中的“纯哲学批判”式的范围限定;必须反思哲学批判的前提,不能单纯地将自我意识哲学作为宗教批判的前提和归宿,不然,根本无法消灭宗教的神秘性。
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的宗教批判的理论性质总体上还囿于大卫?施特劳斯、费尔巴哈、鲍威尔和施蒂纳等人的思想传统;马克思在写作博士论文时期尚属于“青年黑格尔派”。不过,马克思已认识到其宗教批判的局限性,从而坚决地清理了自己与“青年黑格尔派”的思想关系,指出,“这些哲学家没有一个想到要提出关于德国哲学和德国现实之间的联系问题, 关于他们所作的批判和他们自身的物质环境之间的联系问题”〔27〕。在转入政治和经济的批判之后,马克思在新的层次上提出了对宗教的批判,即对宗教的世俗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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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马克思早期;批判哲学;分析与考察
[中图分类号]B0-0[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 — 2234(2013)01 — 0005 — 03
可以说马克思的一生都是在批判中度过,马克思也是在一次次批判中形成自己的思想理论,也正是这一批判精神被的后来者所继承和运用。然而,随着现代思潮的多元化,各种理论之间的批判也屡见不鲜,批判的真正精髓也随着这些所谓的“百家争鸣”的浪潮所遮蔽,渐渐陷入了只从批判的字面意义上片面的批判,疏忽了马克思理论批判精神背后的历史过程,也就抛弃了马克思批判精神背后的真正实质。
一、马克思早期批判的历史原像
马克思早期的理论探索是他思想斗争最活跃的时期,也是马克思批判思维最活跃的阶段,而也正是在这一阶段,马克思形成了自己独道的思想理论。我们就从他的第一部带有“批判”的著作,即《黑格尔法哲学批判》来还原马克思批判的历史过程。
《黑格尔法哲学批判》的写作原因要追溯到1843年,马克思离开《莱茵报》时。因为在此之前马克思在《莱茵报》当主编时期,发表了大量对现实问题的评论性文章,他的某些语言触及了封建统治阶级,以致于1843年1月,普鲁士政府决定查封《莱茵报》,这使得马克思退回书房,重新探索自己的理论道路。在受德国的专制制度,以及费尔巴哈哲学的影响下,马克思开始潜心研究历史,并对国家和法的问题进行了初步尝试,这些研究的过程和思想轨迹,都被记录了下来,就是厚厚的五本《克罗茨纳赫笔记》。
早在《莱茵报》时期,马克思就感觉到以黑格尔理性主义国家观为理论基础的法的局限性,从而在克罗茨纳赫的五个月中,马克思考察和研究了大量的各个国家的历史和法的变迁。其中,第一、二本笔记是关于政治史的摘记,摘录了亨利希的《法国史》,拉彭贝尔格的《英国史》和约翰·罗素的《英国政府……史》,第三、四本笔记主要是关于法国史的记载,如施密特的《法国史》、卢克莱泰尔的《复辟以来的法国史》、瓦克斯穆特的《革命时代的法国史》和兰齐措勒的《论十月革命的起因、性质和结果》,此外还有兰克的《法国史》、林加尔特的《英国史》和盖耶尔的《瑞典史》等等,第五本笔记的内容涉及到德国、美国等国家的历史。〔1〕在摘录的过程中马克思都加入了自己的评论,这些评论都成为了之后《黑格尔法哲学批判》的直接思想来源。在论述国家的问题上,马克思摘录了兰克《论法国的复辟》的一段文字后评述道,黑格尔“把国家观念的要素变为主词,而把国家存在的旧形式变为宾词——但是在历史现实中情况恰好相反,国家观念都是国家存在的那些〔旧〕形式的宾词。”〔2〕这一思想鲜明地体现在了《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中。在对所有制问题的考察中,马克思对施密特的《法国史》做了大量的摘录,特别是对下述的一段摘录打上了着重号:“对城市公社的事务的共同关心把他们彼此联合起来,正是在公社中要处理这些事务的共同关心把他们彼此联合起来,正是在公社中要处理这些事务并适当地领导这些事务的任务,导致了管理艺术的产生。”之后,马克思写下了下面两段话:第一段说,在英国“国家制度的许多改革,〔其起源〕与其说归功于开明的政策,不如说归功于自私自利的打算。”另一段说,在瑞典“由于财政状况而具有影响的一切东西,……在债主、封建者、承租者、企业头头身上变成了中间的权利,政府依赖它并不比臣民差。”此外,马克思在对“市民社会”进行分析与考察时,对林加尔特的《英国史》作了大量的摘要,主要是对城市的发展和经济力量的增长作了记载,这一记载也表明了,马克思已初步认识到市民阶层的发展,必然要影响到国家制度和法律关系的发展。
在整个《克罗茨纳赫笔记》中,马克思又对费尔巴哈的哲学进行了仔细的研究,特别细读了费尔巴哈的《关于哲学改造的临时纲要》,在这部著作中,马克思找到了解决黑格尔法哲学问题的方法,即重新设置“主词”和“宾词”的关系,由此可见,马克思是在对黑格尔哲学和费尔巴哈哲学的对比和考察中,最终形成了《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中的思想,而之前的大量笔记正是这一思想的逻辑前提和理论来源。
在马克思早期的写作中,我们现在所发现的另外一部带有批判性的著作是《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说它带有批判性是因为:在文中马克思述诸了英国古典经济学,把私有财产看成是永恒的和必然的前提。而在马克思看来,私有财产是历史的,阶段性的产物。我们就来对马克思的这一批判进行历史过程的考察。
我们现在所说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这一书名是后来者所加入的,这一部分著述是马克思在巴黎时期,在对经济学进行研究,特别是对多部经济学著作进行摘录时,所写下的具有评论性的一部手稿。可以说,我们现在所看到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以下称《手稿》)是整个《巴黎笔记》的一部分,甚至在《手稿》中都可以看到马克思摘录的痕迹。而在此之前,马克思已经做了七个笔记本的经济学摘录,大致情况如下:第一册第一部分为萨伊的《论政治经济学》摘录,第二部分为斯尔培克的《社会财富的理论》摘录,最后一部分为萨伊的《实用政治经济学教程》摘录;第二册为亚当·斯密的《国富论》摘录;第三册为勒奈·勒瓦瑟尔的《前国民议会议员“回忆录”》和部分《国富论》摘录;第四册第一部分为色诺分尼的《雅典的色诺分尼著作选》摘录,第二部分为大卫·李嘉图的《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摘录,第三部分为詹姆斯·穆勒的《政治经济学原理》摘录;第五册第一部分为麦克库洛赫的《论政治经济学的起源、发展、特殊对象和重要性》的摘录,第二部分为特拉西的《意识形态原理》摘录以及部分穆勒的《政治经济学原理》和恩格斯的《国民经济学批评大纲》的摘录;第六册为弗·李斯特的《政治经济学国民体系》摘录;第七册为欧仁·毕莱的《英国和法国工人阶级的贫困》的摘录。〔3〕这七册的笔记大部分都是摘录,也会有少许评论性语言。除此之外,还有三部手稿,这三部分的手稿,马克思一边摘录,一边做了评述,这就是我们所说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可见,马克思在《手稿》中所体现出来的对英国古典经济学的批判思想是在摘录大量政治经济学资料中所形成的。例如,在对麦克库洛赫的《论政治经济学的起源、发展、特殊对象和重要性》的摘录中,马克思有过这样的评论:“在我们看来,李嘉图学派极力主张以积累劳动代替资本——这种说法在斯密那里已经出现——只有这种意义:国民经济学愈是承认劳动是财富的唯一原理,工人就愈是被贬低,就愈是贫困,劳动本身就愈是成为商品。——这是国民经济学这门科学中的必然的理论公理,正像是现在社会生活中的真理一样。”〔4〕在对李嘉图的《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一书进行摘录时,马克思评论道:“精神自由是目的,因此大多数人处于愚钝的奴役状态,肉体需要不是唯一的目的,因此它是大多数人的唯一的目的,或者相反,婚姻是目的,因此大多数人。财产是目的,因此大多数人没有财产。”〔5〕
纵观整部《巴黎手稿》,马克思在决定对“市民社会”进行考察后,便进入了大量的经济学研究中,而他的研究方式则是自己习惯的摘录著作加以评论的方法,最终产生了在《手稿》中所阐发的理论。虽然说,《手稿》中的异化劳动理论从整个马克思思想发展史看来还处于“未成熟”阶段,但就马克思的批判的方法论来说是贯穿于马克思的整个思想史的。
二、“批判”的真实内涵:从康德的“批判哲学”论起
从自然语言的角度来理解,一方面,批判是指对错误的思想,言论或行为做系统的分析,加以否定;另一方面,批判是指指出批评,提出意见。然而,作为哲学语言的“批判”来说,或者更确切的说作为现代哲学语言的“批判”,我们都把它理解为“扬弃”,即指新事物代替旧事物不是简单地抛弃,而是克服、抛弃旧事物中消极的东西,又保留和继承以往发展中对新事物有积极意义的东西,并把它发展到新的阶段,是对这一事物的自我否定,简而言之就是说“否定的继承”。这一批判的思想起源于黑格尔,发展及运用于马克思。但就批判这一词句,或就“批判哲学”而言,其鼻祖应该归属于康德,那么,我们就来分析一下康德的“批判哲学”。
康德“批判哲学”的逻辑起源要回溯到西方近代哲学的两条路线:唯理论和经验论。唯理论的路线发端于笛卡尔,经斯宾诺莎的发展,结论于莱布尼茨。他们认为,人类知识来源于人自身的理性推理,与经验无关,却最终走向了独断论。经验论的路线发源于洛克,经贝克莱的发展,结论于休谟。他们认为,人类对世界的一切认识与知识来源于人的经验,而最终走向了怀疑论。康德的思考正是基于这两种路线之上,却又从不轻信于任一理论。康德认为,独断论和怀疑论都不单独探讨理性能力,而简单地肯定(独断论)或否定(怀疑论)理性能力是否有超感觉经验的认识,而康德的任务就是要探讨、分析、审查人的认识能力,也就产生了“批判哲学”。康德认为,人的认识能力分为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在《纯粹理性批判》中,康德具体分析与考察了人的理论理性即纯粹理性的认识能力与可认识的范围;在《实践理性批判》中,康德具体分析与考察了人的第二种理性认识能力,之后,为了达到两种理性能力的融合和沟通,在《判断力批判》中,康德具体分析与考察了人的审美能力,从而实现了其“三大批判”的形而上学体系。顾名思义,在康德的“批判哲学”中,从内容上讲,的确包含有对前者理论,特别是对经验论和唯理论的否定与继承,但就其批判的方法论意义上讲,批判的意义更多的在于分析与考察,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第一版的序言中就已经说明,“我理解的批判,并不是对某些书和体系的批判,而就其独立于一切经验能够追求的一切知识而言对一般理性能力的批判,因而是对一般形而上学的可能性或者不可能性的裁决,对它的起源、范围和界限加以规定。”〔6〕而在《纯粹理性批判》再版的序言中,康德再次强调了其批判的意义,“批判并不与理性在其作为科学的纯粹知识中的独断方法对立(因为科学在任何时候都必须是独断的,即从可靠的先天原则出发严格地证明),而是与独断论对立,也就是说,与凭借一种从概念(哲学概念)出发的纯粹知识按照理性早已运用的原则、从不调查理性达到这种知识的方式和权利就能前进的僭妄对立”〔7〕在这里,康德把“批判”与“独断论”对立起来,显然,是要说明批判的“分析与考察”的意义。
对康德的“批判哲学”进行了大致的阐述之后,我们对这位“批判”的鼻祖所使用的“批判”的含义有了明确的理解,就是“分析与考察”。而马克思正是继承了这一点,他把“分析与考察”这一批判的方法论特性用于自己的哲学与历史学以及政治经济学的研究中。马克思从一开始就遵循了批判的这一方法论特性。
《博士论文》是迄今为止发现的,马克思最早的一部学术性专著,其题目是《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与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马克思写作此文的目的是因为在此之前,人们对古希腊哲学的一致看法是认为古代哲学的顶峰是在亚里士多德时期,亚里士多德时期的哲学思想是古希腊哲学的经典,而到了古希腊哲学的晚期,古代哲学,特别是自然哲学出现了衰落。马克思通过对古希腊晚期的自然哲学的代表伊壁鸠鲁和亚里士多德时期自然哲学的代表德谟克利特两者思想的对比和分析,得出了伊壁鸠鲁的原子论其中蕴含着的自由的思想,从而述斥了封建专制和思想压迫。从这一角度来讲,马克思的博士论文也带有否定的批判含义。那么,再来看看,马克思这一批判的历史过程。在写作论文之前,马克思在1839年至1840年初,写下了七本《关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笔记》,写完这些笔记之后,马克思写下了许多附注,内容是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及其原子论,还写下了一部手稿,内容是评述普罗塔克对伊壁鸠鲁的神学思想展开的论战。除了这七本《关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笔记》外,马克思还写下了《柏林笔记》。《柏林笔记》是马克思摘录古典哲学家著作的笔记汇集,包括亚里士多德的《论灵魂》,莱布尼茨的一系列著述,休谟的《人性论》,斯宾诺莎的《神学政治论》,以及卡尔·罗生克兰茨的《康德哲学的历史》。〔8〕显然,马克思在写作《博士论文》之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他详细地考察了古代哲学和近代哲学思想,当然,在大学期间,马克思研读最多的还是黑格尔的著作。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马克思确实继承了康德“批判哲学”中的“分析与考察”的思想内涵,在此基础上再进行“扬弃”,不过,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的批判和康德“批判哲学”一样,还是只停留在哲学的思辨领域,但在之后对法哲学和政治经济学的批判中,马克思便走出了这一困境。
三、马克思批判过程的内在特性
上文已说,马克思的批判是有着分析与考察的过程,在马克思要写作一本批判性的著作之前,必须经过大量的研读和摘录,而这只是一个方面,就其一种批判理论的形成过程来讲,马克思的批判是自觉性的,而不是目的性的,这也是马克思批判理论形成过程中的内在特性。
自觉性是指一种自发性的过程,也就是马克思在批判的过程中,那些新的观点和批判性的理论是自发地形成,并不带有先验的独断性。更具体一点,马克思在所写的著作中的批判性观点是他在对这一理论历史的分析和考察时,在马克思做大量的摘录和评论他人的观点时形成的,我们所看到的著作只是对这些摘录和评述的重新整合和进一步阐明。而与自觉性相反的是目的性,所说的目的性也就是说当我们对一种理论进行考察和分析之前,就已经对这一理论进行先行的断定,从而就只是为了论证这一论断而去考察和分析,这样往往带有主观的色彩,反而会对这一理论思想造成误解,导致批判的片面性。这其实也是带有独断论的倾向。
回到马克思的早期文本,马克思在对他人的著作进行摘录和评论时确实已经形成了部分在之后自己所写的著作中体现的思想观点,本文的第一部分已经论述,此处就不再说明。而这里要强调的是批判的真实内涵与其特性,即“分析与考察”与“自觉性”的关系。
一方面,“分析与考察”是批判的自觉性的前提;另一方面,对所要批判的理论进行细致、详尽的分析和考察,必然会产生出新的、批判性的观点,而且,分析的越深入,越透彻,产生出的新思想就越深刻,越合理。相反,如果没有意识到两方面的联系,忽视了任一方面,其批判就会有失偏颇;如果并没有对所要批判的理论进行分析和考察,只是由肤浅的,片面的知识体系而进行的批判必将是片面的,而倘若为了否定而去分析和考察所要批判的理论,即目的性的批判,必将导致批判的局限性。在当代哲学思想的发展过程中,在理论界大力提倡思想多元化的时代,批判思维日新月异,各种新的思想都是在批判中产生的,没错,马克思也正是在批判他人的思想中形成了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然而我们又恰恰只是停留在批判的哲学语句中理解其含义,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回到马克思“批判”的历史过程中去寻找“批判”的实质,与其说马克思的批判是一种思维一种方法论,毋宁说是一种批判精神,一种对学术的态度和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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