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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经济学的主要思想优选九篇

时间:2023-09-01 16:4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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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经济学的主要思想

第1篇

[关键词]新制度经济学 旧制度经济学 新古典经济学 马克思经济学

制度经济学对于中国学者并不是陌生的东西。且不说早期制度经济学家如凡勃伦、康芒斯等人的著作,早在20世纪60年代就被翻译介绍到了中国。即使30年代以后,一些制度经济学家如加尔布雷思、熊彼特等人的理论,也都时髦过一阵子。更不可忘记的是,马克思经济学本质上也是一种“制度经济学”,并且还是制度经济学的理论先驱。然而,人们在狂热推介新制度经济学时,却很少有人比较分析新制度经济学与经济学体系之间的历史联系,甚至还断然否认它们之间存在任何理论关联性。基于此,笔者认为有必要从历史演进和逻辑联系两个方面,把新制度经济学与旧制度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以及马克思经济学进行一番比较研究,探讨新制度经济学究竟“新”在哪里。

一、新制度经济学比旧制度经济学有质的飞跃

制度经济学的形成和发展已经有百年历史。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形成时期,以凡勃伦、康芒斯和米契尔为主要代表;第二阶段为过渡时期,以艾尔斯、贝尔、米恩斯、加尔布雷思等为主要代表;第三阶段为发展时期,以科斯、诺思、威廉姆森、阿尔奇安和德姆塞茨等为主要代表。如今,制度经济学已经形成了一个流派众多、成分复杂的庞大理论体系。虽然加尔布雷思等人的理论曾经被称之为新制度经济学而风行一时,但时过境迁,现在新制度经济学成了以科斯为代表的制度经济学派的专有名词,而把科斯之前的一律称为旧制度经济学。

科斯本人似乎不承认他的理论与旧制度经济学有什么关系。他把新制度经济学称为当代经济学,而旧制度经济学则称为近代制度经济学。他认为,当代制度经济学与近代制度经济学并没有什么理论上的渊源关系,在某种程度上讲,当代制度经济学与近代制度经济学在理论上还是对立的。科斯的主要理由是:“近代制度经济学的观点不是理论性的,而是反理论的,他们尤其反对古典经济理论”。施蒂格勒也持相同的观点,他认为“近代制度经济学的失败是因为它没有提出实证的理论学说,它当时所表现的仅仅是对正统经济理论的不满和批判态度,它注定得不出什么新东西,近代制度经济学的悲剧就在于他们没有留下什么理论工具(或范式)供别人或后人去使用”。科斯和施蒂格勒对旧制度经济学的批判,以及划清新制度经济学与旧制度经济学的界限,都是可取的。但他们否认新旧制度经济学之间的理论渊源关系,则不符合实际。

且不说新制度经济学派在重视制度因素分析这个基本点上与旧制度经济学一脉相承,继承了凡勃伦、康芒斯等人的传统和思路;在许多基本理论范畴上,也可以明显看出新旧学派之间的传承关系。或者说,在旧制度经济学理论中,有新制度经济学基本范畴的雏形。例如,科斯理论最核心的交易费用范畴,与康芒斯的交易范畴就有理论渊源关系。康芒斯把“交易”作为与“生产”概念相对应的经济学的范畴,并且对交易概念进行了明确的界定与分类。在康芒斯看来,交易活动是“制度”的最基本单位,制度只不过是无数次交易活动的结果。因此对不同类型交易的分析,也就转化为对不同经济制度的分析。这样,就使“交易”概念一般化了,从而具有更广泛的适应性。不过,由于他所采用的分析方法主要是哲学、心理学、法学及社会学的方法,而不是新古典经济学的方法,因此,他也就不能从资源配置效率的角度来认识交易本身的内涵,提出“交易费用”概念。又如,新制度经济学作为最重要经济制度的产权范畴,从旧制度学派那里继承的思想遗传更多。凡勃伦提出无形财产的概念,并认为它是公司的真正基础,这样就为公司产权分析开辟了道路。康芒斯强调所有权是制度经济学的基础,从所有权稀缺到制度稀缺展开分析,提出了一整套采取集体行动来建立秩序的制度体系。艾尔斯、贝尔和米恩斯等人继承凡勃伦传统,以技术与制度的矛盾为主线,深入分析公司内部权利结构的变化。诸如此类的研究,直接为产权理论的形成提供了必要的理论准备。如果进行更仔细的比较分析,几乎所有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中,或深或浅都闪耀着前人思想的光彩。

更重要的是,新制度学派继承了旧制度学派的传统,在研究出发点上都是以批判新古典经济学开始理论生涯的。凡勃伦摈弃了边际效用概念和均衡概念,认为马歇尔建立在资本主义“和谐”基础上的一整套“均衡理论”,与事实不符。并且,庞巴维克把人从特定的历史环境中抽取出来,孤立地分析个人的欲望及其满足途径,也是错误的。他强调对社会文化心理和习惯的分析,主张建立分析制度变迁的“演进经济学”。新制度经济学家一直沿袭着“凡勃伦传统”,无不通过对新古典学派的“经济人”基本假定的修改,从制度方面或经济结构方面来研究资本主义社会,以建立一个与新古典迥异的制度经济学体系。

指出新旧制度经济学之间的传承关系,不是要抹杀它们之间的区别。恰恰相反,而是为了更清楚地认识到新制度经济学的新意所在。的确如科斯和斯蒂格勒所言,新制度学派的革命性转变就在于按照新古典经济学的规范来展开制度分析,把制度因素分析引入实证科学的范畴,从而使制度经济学发生了质的飞跃,真正成为了经济学体系中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

为了简明起见,如果不考虑在具体理论观点上的创新,从总体上看,新制度经济学相比旧制度经济学的创新主要有四点:一是分析方法上的创新。凡勃伦采用的主要是心理学方法,康芒斯应用的是法律制度分析,而新制度学派严格按照实证性的新古典方法进行研究。诚如科斯所言;“利用正统的经济理论去分析制度的构成和运行,并去发现这些制度在经济体系运行中的地位和作用”。正因为是用经济学方法去研究制度问题,大大拓宽了理论视野和提高了理论的逻辑实证性。二是理论体系上的创新。除了康芒斯试图创建一个理论体系之外,可以说旧制度经济学的理论完全不成体系。而新制度学派依托较为成熟的新古典体系来展开理论分析,就使其理论大致能够保持逻辑一致性。虽然目前新制度经济学还没有形成一个逻辑严密的理论体系,但初步可以自成体系了。三是基本理论范畴上的创新。旧制度学派提出了许多有价值的思想,如凡勃伦的“无形财产”、“有闲阶级”、“既得利益者”和“制度导向”等等,但基本上没有形成严格的理论范畴。相比之下,新制度学派不仅提出了许多新的理论范畴,而且范畴的界定相对严格规范。例如,著名的“交易费用”和“科斯定理”的提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开辟了一片新领域,形成了经济学上的一场革命。“交易费用”概念被广泛地运用于产权结构、关系、外部性问题、集体行动、寻租活动、多种体制组织形态的形成和发展、经济史、政治制度等研究领域。最后,表现为研究领域方面的创新。旧制度学派的研究领域基本上在企业层面或微观经济领域,新制度学派的理论视野却要广得多。虽然企业内部的产权结构及组织仍然是一个研究的重点,但新制度学派的研究及其理论应用,从微观到宏观,从企业到国家,从经济到政治,从现实的制度安排到历史的制度变迁,已经涉及到社会经济一切领域,甚至到了无所不包的地步,形成了一个开放的庞大的理论体系。

二、新制度经济学在新古典经济学的框架内创新

与旧制度经济学相比,新制度经济学的最大创新是把制度分析纳入了新古典经济学的分析轨道。与新古典经济学相比,新制度经济学最具新意的则是引入制度因素分析修正了新古典的缺陷。新制度学派以新古典批判者的面目出现,研究的是新古典经济学中所忽视的制度因素,但其理论研究的立足点、出发点和归宿点都是新古典经济学。即凭借新古典的分析架构和分析方法,从新古典理论的缺陷出发进行制度因素研究,补充了新古典体系的不足或完善了新古典理论体系。正因如此,有人把新制度经济学看成是新古典经济学的一个分支。

第2篇

回顾整个西方经济伦理思想的发展,其演变过程大致可以划分为四个阶段,即古希腊时期的经济伦理思想、古典政治经济学派的经济伦理思想、新古典经济学派的经济伦理思想以及现当代西方经济学的经济伦理思想。其中主要是围绕着亚当?斯密的“道德人”与“经济人”的关系问题——“斯密难题”而展开的。

一古希腊时期的经济伦理思想

阿马蒂亚?森说:“经济学与伦理学的传统联系至少可以追溯到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可伦理学》(《eNicomacheanEthics》)的开篇,亚里士多德就把经济学科与人类行为的目的联系起来,指出了经济学对财富的关注。”

尽管现代经济伦理的发展是在20世纪70年代左右,但追根溯源,经济伦理思想的起源是在古希腊。以柏拉图为代表的德性主义认为,善和德性是至高无上的,人应当克制自己的物欲以追求道德、精神生活,超脱物欲诱惑,追求智能与真理;而以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为代表的快乐主义,则有别于柏拉图派的观点,主张道德与物质利益密切相关,“快乐与不适”决定了有利与有害之间的界限。为了调和上述两种对立的伦理思想和体系,亚里士多德提出了总结性伦理学说,他指出:“在财产问题上我们也得考虑到人生的快乐和品德这方面。自私固然应当受到谴责,但所谴责的不是自爱的本性,而是那超过限度的私意——譬如我们鄙薄爱钱的人就只因为他过度的贪财——实际上每个人总是多少喜爱这些事物,如自己的以及财务或金钱的。人们在施舍的时候,对朋友、宾客或伙伴有所资助后,会感到无上的欣悦。”同时他认为,正是人性的“不善”才会导致经济交换过程中的败德行为,他说:“对毁约行为的,对伪证行为的判罪,对富人的阿谀奉承,等等,据说这些现象都是起因于私产。但是这些罪行系出于另一全不相干原因——人性之不善。”

可以说,在古希腊思想家中,亚里士多德第一次比较明确地提出了伦理的经济内涵,并进一步提出经济与伦理之间的关系。经济学研究最终必须与伦理学研究和政治学研究结合起来,这一观点也在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Politics)中得到了说明和发展。因此,亚里士多德堪称古代经济伦理思想研究的奠基人。

二古典经济学的经济伦理思想

经济学真正成为一门独立的科学开始于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派。马克思说:“古典经济学在英国从威廉?配第开始,到李嘉图结束,在法国从布阿吉尔贝尔开始,到西斯蒙第结束。”而亚当?斯密在古典政治经济学派中是一个集大成者,他不但穷其毕生精力创作了划时代的经济学名著《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国富论》),而且以道德哲学教授的身份撰写了伦理学名著《道德情操论》。

纵观这两部巨著,不难看出《道德情操论》是《国富论》的基础,《国富论》是《道德情操论》道德哲学中蕴涵的一种特殊的经济案例。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系统地论证了自由市场经济是唯一符合效率与幸福原则的经济制度,他的《道德情操论》则试图对物质经济的运行予以强有力的精神指导。由此出发,斯密界定了关于市场经济道德基础的六大原则,即自尊、自爱、同情、互利、正义和虔诚,而且斯密认为市场的运行应当以这六大原则为道德前提。这一观点后来在将经济学和伦理学结合得最为紧密的穆勒的功利主义中表现得十分明显。总理曾经说过:“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各位都很熟悉,他所著的《道德情操论》同样精彩。”温总理的话是对着两部论著的恰当评价。

可以说,斯密同时受到大卫?休谟的道德情操论和哈奇森经验主义功利论的影响,并将二者有机结合起来,也从而实现了经济学研究与伦理道德哲学研究(或者可以称为“经济人”与“道德人”)的“联姻”。正如美国经济学家理查德?布隆克所指出的:“亚当?斯密是把他的经济分析与道德分析作为相互补充,而不是用经济分析取代道德分析。”

亚当?斯密的这两部著作的历史、学术地位是没有人能否定的,但后人对其中的“道德人”与“经济人”阐述的不同理解所引发的激烈争论,形成了经济学说史上所谓的“斯密问题”或“斯密难题”,或称“斯密悖论”。而这场争论,在西方经济思想史上延续了近百年,并形成了“对立论”与“统一论”两种不同的观点。

三新古典经济学的经济伦理思想

新古典经济学是指19世纪70年代由“边际革命”开始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马歇尔经济学说而形成的一种经济学流派。主要代表人物是英国剑桥大学的马歇尔。在《经济学原理》一书中,马歇尔以折衷主义手法把供求论、生产费用论、边际效用论、边际生产力论等融合在一起,建立了一个以完全竞争为前提、以“均衡价格论”为核心的相当完整的经济学体系。从19世纪末起至20世纪30年代,新古典经济学一直被西方经济学界奉为典范,成为当时经济理论的主流。新古典经济学学者主要关注的是如何确定市场交易条件,即如何确定价格;而他们不再关心的是市场交易的公正性和等值性。因为在他们对经济学前提的假设中,新古典经济学提出:市场主体是完全理性的经济人、市场机制在既定不变地运行、是完全竞争的市场、完全信息。由此他们提出了“帕累托最优”的概念。在这里,人们可以看到,伦理道德被看作是完全竞争市场的一个隐含的既定条件,是一种完美的、理想的经济伦理状态。

这一阶段的经济伦理思想的主要内容是:完善了“经济人”的假说,完成了“经济人”的伦理定位;提出了功利主义福利经济学,修正了古典学派的公平观;论证了经济与伦理的相互关系。但是,正如马歇尔在其《经济学原理》中指出的:“道德的力量也是包括在经济学家必须考虑的那些力量之内。”可见,在新古典经济学派,虽然实证经济学占据主流的分析方法,但规范分析仍然是经济学中重要的分析方法;虽然数理经济学、计量经济学和博弈论得到广泛的应用,但在实证经济学的许多理论和命题中仍然包含着明确的或含蓄的伦理观与价值观。

四现当代西方经济学的经济伦理思想

现代西方经济学的经济伦理思想是以凯恩斯的思想为代表,特别是在他出版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一书中所集中表达的价值观念: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决非是万能的,在市场经济发展到高级阶段时,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理应发挥直接干预和调控市场经济的作用,才能有效保障市场经济的健康运转。凯恩斯在经济伦理上还有一个思想,就是鼓励奢侈,反对节俭。他认为节俭对个人来说是美德,但却不利于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因为如果无人消费就组织不起生产。他举了两个例子加以证明。一个是埃及金字塔例子,另一个例子是英国作家和经济学家贝尔纳德?孟德维尔的《蜜蜂寓言》。显然,凯恩斯是用了社会的标准来评价节俭伦理的。

而当代西方经济学别值得一提的,是1998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马蒂亚?森的经济伦理思想。经济与伦理,从古希腊、古典政治经济学派的“合”,到新古典经济学派的“分”,再到阿马蒂亚?森这里,经济学终于向伦理学复归了。正如瑞典皇家科学院在阿马蒂亚?森的获奖公告中所言——“阿马蒂亚?森结合经济学和哲学的工具,在重大经济学问题讨论中重建了伦理层面。”而另一位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索脆称阿马蒂亚?森为“经济学的良心”。

第3篇

相对于以亚当·斯密作为奠基人的古典经济学体系,现代经济学范式的形成和发展主要归功于经济学思想史过程中的两次重要的思想革命:其一是19世纪70年代史称“边际革命”的经济学价值理论革命;其二是20世纪30年代表现为“凯恩斯革命”的经济学分析的方法论革命。这两次重要经济学思想革命的逻辑结果,使现代经济学范式较之古典经济学范式具有更加宽阔的思想发展空间。譬如说,现代经济学的价值(效用价值)概念包含精神元素,从而现代经济学的理论对象可以被视为精神过程与物质过程相统一的“行为学”过程。而凯恩斯明确地使用三大心理学因素,来解释经济过程的有效需求相对于供给机制的独立性,则是对“边际革命”之后的一条经济学思想路线的继承和发展。在本文中,我们把同这样一条思想路线相联系,并且对现代经济分析思想产生重要影响的经济学思想元素,称作为现代经济学范式中的“凯恩斯元素”。

由于近两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的显性张扬,现代经济学范式中的“凯恩斯元素”已经对近30年来居经济学主流地位的“新古典主义”构成了严峻的理论挑战。本文依据经济学思想演变的理论和历史逻辑,对现代经济学思想的这种前沿发展作出分析判断,认为现代经济学范式中的“凯恩斯元素”将在主流经济学体系中“复兴”。

二、现代经济学中的“凯恩斯元素”

元素一:不确定性与无知(uncertainty and ignorance)

“不确定性”的概念最早由纳特(f.h.knight)提出。凯恩斯(j.m.keynes)的贡献是将这个概念同经济行为主体的决策行为及其实际后果联系起来。凯恩斯认为,人们对于未来的种种不同看法足以影响目前的情况,经济过程的现状是完全被动的、确定的,是由经济体系中的不同的行为主体关于未来的不同看法所决定的,也就是说,经济体系的现状是行为主体关于未来看法的函数,人们对于未来的预期是主动的,是自变量,而经济体系目前的状况则是因变量。由于未来是不可确知的,因此,所有经济行为主体的主动的“决策过程”都是在“不确定性”的条件下完成的。这意味着经济体系的现状始终是同“事前”的预期相出入的。

凯恩斯的“不确定性”概念中包含着“无知”(ignorance)的内涵。他从来就不相信“不确定性”能够从经济体系或经济活动中消失掉,更不相信人类最终能找出一种方法来完全预期未来;相反,他确信,“时间和无知的黑暗力量”永远是经济体系和经济活动的一个内在组成因素,因此,即使我们假定经济行为主体是完全理性的,他们的经济决策的现实结果也总是会同经济决策的预期目标相出入,所以,实际经济过程总是经济行为不断进行调整的过程,也是经济的调整成本持续发生的过程。凯恩斯指出;“人们总是被无数主观和客观的偶然性包围着、支配着,不得不持续不断地调整自己的预期和决策以适应变化了的情况和条件,但这仍然不能保证新拟定的计划就一定比以前的更好”。

元素二:“完全理性假设”不成立

现代经济学的价值理论对于经济学分析(宏观经济学和微观经济学)有一项演绎属性的逻辑贡献,这就是将人类的精神活动过程通过包含精神元素的价值概念引入经济行为和后果的分析。由于精神活动及其支配下的经济行为贯穿全部经济学分析,因此经济学家们关于人类精神活动的基本状态的理论假定,实际上在很大的程度上就决定了他们的经济学分析的思想路线。

关于人类精神活动状态的一项最便利的假定就是人类精神活动过程符合完全理性(complete rationality)的假设,这个假设给经济学家提供的便利主要有两点:其一,数学方法作为最佳理性工具,在完全理性假设的条件下可以作为经济学分析方法的自然而然的替代品。其二,完全理性意味着人类精神活动及其行为后果对于经济运行机制并不构成实质性影响,因为在完全理性假设的条件下,人类精神活动及其行为后果对于经济运行过程不可能构成任何“意外的”自主性“冲击”。所以,有了“完全理性假设”,由现代经济学范式的价值概念引入经济学体系的人类精神活动特质就被抹平了,经济学分析的全部逻辑都可以被还原到古典经济学的认识。这就是现代经济学中的一条新古典经济学的思想路线。

同由“时间和无知的黑暗力量”构成的客观方面的“不确定性”相对应,人类经济行为的心理过程的复杂性和波动性构成实际经济过程中的起源于主观方面的“不确定性”,凯恩斯关于这一认识所提出的经典概念是人类经济行为中的所谓“动物精神(animal spirit)”,这种精神是同人类经济行为“完全理性假设”水火不容的。人类经济行为中的心理过程的复杂性、波动性和自主性,是凯恩斯经济学解释实际经济过程缺乏稳定性的主要理论依据。凯恩斯本人关于总有效需求规模的自主性决定因素的概括,就归结为三大外生心理学因素;边际消费倾向、投资的边际效率和流动性偏好。事实上,从凯恩斯的经济学分析框架中可以清楚地看出,精神或心理元素在经济学分析框架中的自主独立性和外生性,是凯恩斯思想路线的经济学分析具备物理学涵义的“均衡”概念的逻辑依据。因此,在凯恩斯思想路线的经济学理论认识中,心理状态或精神状态的起伏变动就会导致实际经济过程起伏变动,正如庇古(a.c.pigou)在“凯恩斯革命”之后所认识到的那样;“物体摆动的周期在磨擦的影响下趋于缩小;但我们并不能由此而推论,心理摆动的周期亦将如此,”

元素三:非瓦尔拉市场均衡分析的方法论

剑桥学派的马歇尔承接“边际革命”之后的新价值理论,启动市场价值决定的“双刃说”,主张币场需求和市场供给是两股相互独立的市场力量。“凯恩斯革命”在这个方面继承了剑桥学派的传统,将市场需求和市场供给的均衡分析框架由微观个体层次提升到宏观总体层次,并以三大心理学因素解释了市场需求之所以独立于市场供给的逻辑原因,从而使得凯恩斯经济学的思想路线同古典经济学的“萨伊定律”及其新的表现形式“瓦尔拉定理”划清了界限。

然而,如前所述,曲于“完全理性假设”抹平了经济行为主体的精神活动的复杂性和独立性,古典经济学范式的“萨伊定律”就可以以新的表述形式重新渗透到现代经济学分析之中。这就是所谓的“瓦尔拉一般均衡”及其现代数理表达方式“阿罗—德布罗均衡”(k.arrow & g.debreu)。这一新古典思想路线的经济学方法论实际上反映的是需求数量与供给数量派生于一个经济体的总生产函数的“恒等”的关系,而非市场需求独立于市场供给所产生的两股力量交互作用而达至的物理学涵:义的“均衡”,数学形式反映数量相等的逻辑关系,但“数量相等”只是“均衡”概念的逻辑内涵之一,是事后的结果;“方向相反”才是构成“均衡”事前的原因。这是新古典思想路线的经济学方法论同凯恩斯思想路线的经济学方法论的基本区别之一。

作为以上“凯恩斯元素”合理的经济学结论,凯恩斯经济学的思想路线认为:现实经济行为及其宏观表现是内在地不稳定的,经济过程出现“市场失灵(market failure)”——具体表现为工资和价格刚性以及调整成本(wage and price rigidities and adjustment costs)——完全正常,因此国家经济管理作为市场经济过程的稳定因素是必要的和有效的。

三、凯恩斯元素的失落:起因和后果

由于不能够从经济学范式转换的高度来归纳和理解上述凯恩斯元素,凯恩斯经济学同古典经济学之间的“范式区隔”就为后人所忽视。凯恩斯在《就业通论》中关于“名义工资和价格刚性”的假定就被理解为一个权宜性的假设,而不是有着深厚思想基础的见解。于是,伴随着凯恩斯之后的标准宏观经济学体系的发生,现代经济学范式之中的凯恩斯元素就开始流失,主流经济学家对于凯恩斯经济学的误解和误用开始泛滥。

(一)“新古典综合”与宏观经济学的“微观基础之争”

第4篇

现代宏观经济学是相对于古典微观经济学而言的,英国著名的经济学巨匠凯恩斯出版的《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一书,标志着现代宏观经济学的诞生。该书一出版就在西方经济学学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人们把他的理论比作一场革命,一场像〃哥白尼在天文学上,达尔文在生物学上,爱因斯坦在物理学上一样的革命。如果按照经济学史的角度,那么宏观经济学的发展大致可以划分为古典宏观经济学、从早期宏观经济学到凯恩斯宏观经济学、现代宏观经济学的产生和发展时期以及现代宏观经济学的进一步发展时期四个阶段。

1.古典宏观经济学时期古典宏观经济学阶段是从17世纪中期到19世纪中期,是早期宏观经济学阶段。萨伊市场定律是古典经济学的思想,它包杨含三个主要方面,一是产品生产本身能够创造自己的需求,二是由于市场经济的自博我调节作用,不可能出现遍及国民经济所有部门的普遍性生产过剩,而只能在国民经济的个别部门出现供求失衡的现象,而且即使这样也是暂时的,三是货币仅仅是流通的媒介,商品的买和卖不会脱节。在古典宏观经济学时期,宏观经济学与微观经济学还没有十分明确的划分,依旧都属于经济学。古典宏观经济学有三个主要特点,一是宏观经济学与微观经济学还未明显分开,二是古典宏观经济学总量的分析方法不够全面,没有依据真正的宏观经济学的分析方法,三是以李嘉图的价值理论为前提依然是古典宏观经济学的理论基础。

2.从早期宏观经济学到凯恩斯宏观经济学时期

早期宏观经济学到凯恩斯宏观经济学时期是从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30年代,这一阶段为现代宏观经济学奠定了基础。从19世纪后期开始,资本主义本身的弊端开始显现出来。1825年英国爆发了资本主义历史上第一次全国性的普遍生产过剩的经济危机,这次危机从货币危机开始,大量商品卖不出去,物价暴跌,大量工商企业破产,到1847年经济危机蔓延至整个欧洲的工商业,经济危机开始大面积爆发。经济周期波动是早期宏观经济学到凯恩斯宏观经济学这一时期的宏观经济研究的主要重点,比如,还有美国经济学家密契尔的"经济循环论〃,以及对国民收入、经济周期的研究等,带动宏观经济学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3.现代宏观经济学的产生和发展时期

从20世纪30年代至20世纪60年代,这一阶段是现代宏观经济学的产生和发展时期,即现代宏观经济学的初步建立阶段。1936年,英国著名的经济学巨匠凯恩斯,出版了《就业、利息与货币通论》一书,标志着现代宏观经济学的真正的诞生。在经济大萧条时期,古典经济学理论无法解决,古典经济学家对此只能束手无策,然而凯恩斯却能运用切实有效,符合当时社会需求的理论以及国家宏观调控的政策,逐渐使得资本主义国家度过经济萧条的危机,这也标志着现代宏观经济学真正诞生了。在美国,经济学家更倾向于用货币政策稳定商业周期。

4.现代宏观经济学的进一步发展和演变时期现代宏观经济学的进一步发展和演变是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的,由于石油危机的两次爆发和美国经济发生停滞性通货膨涨,然而在面对这些问题时,凯恩斯的宏观经济学却显得有些无能为力,所以非凯恩斯学派在这一时期陆续涌现。

二、现代宏观经济学在中国的应用

现代宏观经济学自从诞生一以来,就在不断发展和完善。我国从改革开放开始,引入现代宏观经济学,在经过吸收、批判和科学的借鉴,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年。我们都知道,我国是社会主义制度,走的是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经济上是以马克思经济学说作为理论基础,另外,我国从建国以来到改革开放之前,实行的都是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计划经济体制是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然而,市场经济体制却是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因此,我国还不能全部的接受现代宏观经济及其理论,所以我国在应用和发展现代宏观经济学的过程中还不够成熟。

我国经济体制应该善于博采众长,兼听则明,对于现代宏观经济学的经济理论和研究范式,要善于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根据我国的国情,解决经济问题。科学在不断发展进步,经济学的理论也是不断发展完善的,就像由最初的萨伊定律,在一个完全自由的市场经济中,由于产品供给会创造自己的需求,因而社会的总需求始终等于总供给,而不会出现产品过剩的问题的理论,不断发展到奥地利政治经济学家熊彼特提出的经济发展理论,以及"景气循环〃经济学主张,这些都告诉我们,要善于吸收借鉴宏观经济学的精华,从而能够切实的解决我国的经济问题。

三、结语

第5篇

关键词:新制度经济学;研究方法;经济学

新制度经济学之所以有别于其他经济学而成为一门新的学科,关键不取决于它的研究对象,而是它的分析方法。与旧制度主义者一样,新制度主义者也是从批判流行经济理论“过于抽象”人手,但降低抽象程度意味着要完全或在很大程度上放弃建立在确定性和无限理性基础之上的古典和新古典理论的基本假设。放弃这一基本假设的方法论无论是从整体上还是局部上说都是意义巨大的。本文首先分析新制度经济学研究方法与古典经济学研究方法的关系,进而讨论新制度经济学研究方法的特点,最后对新制度经济学与经济学方法论进行比较。

一、新制度经济学研究方法与古典经济学研究方法的关系

诺思指出:“我们应注意不断地把传统正规新古典价格理论与我们的制度理论结合起来。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试图去替代新古典理论,我们的目的是使制度经济学成为对人类更有用的理论。这就意味着新古典理论中对我们有用的部分——特别是作为一套强有力分析工具的价格理论应与我们正在构建的制度理论很好的结合在一起。”新制度经济学是在批判新古典经济学的基础上产生的,但这种批判并非全盘的否定,而是在批判的基础上加以继承、发展和扬弃。新古典经济学的基础是一些有关理性和信息的苛刻假设,它隐含地假设制度是既定的,更多地关注经济的效率而忽略经济制度对经济绩效的影响。思拉恩·埃格特森指出被新古典经济学忽略的三个问题:(1)各种可供选用的社会法规和经济组织如何影响经济行为、资源配置和均衡结果。(2)在同样的法律制度下,经济组织的形式为什么会使经济行为发生变化。(3)控制生产与交换的基本社会与政治规则背后的逻辑是什么,它们是如何变化的。而这些问题恰恰是新制度经济学研究的重点。威廉姆森认为,新制度经济学的研究方法从本质上说和微观经济学是一致的。新制度经济学在一些方面对古典经济学进行了继承,但新制度经济学的“新”也表明在方法论上有所突破:(1)新制度经济学给出了充分假设,即制度有深刻的效率因素。(2)资本主义经济制度的重要性不仅在于技术本质,也在于其独特的管理方式和结构。后者带来了不同组织类型中信息传递和激励的区别。(3)新制度经济学使用的比较方法是两种可行形式之间的比较,而不是将可行形式与抽象无摩擦形式进行比较。总之,新制度经济学和古典经济学的关系可表述为:新制度经济学是在把制度作为内生变量的条件下,用古典经济学的方法去分析制度问题,是对古典经济学关于制度变量假设部分的进一步发展。

二、新制度经济学研究方法的特点

新制度经济学流派在研究和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了制度分析的路径和传统。新制度经济学更注重从生活的实际问题出发,通过对现实生活的详细考察,寻求解决问题的答案,表现出鲜明的特点:第一,重视制度对经济绩效的影响。以经济制度的产生、变迁及其作用为主要的研究对象。交易费用的存在必然会对制度结构及人们具体的经济选择行为产生影响。显然制度的产生和使用需要投入真实的资源,这里就不可避免地涉及交易费用,然而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却经历了很长时间才被认识到。不仅是古典经济学和新古典经济学,即使是他们的批评者也都想当然地把这些制度和交易费用看成黑箱或无摩擦状态。这与他们在经济研究过程中舍弃制度变量紧密相关。第二,试图从文化、心理、历史、法律的角度寻找制度产生的原因和存在的基础。制度的一种产生方式是通过人类的长期经验形成的。当一种经验或习俗被足够多的人采用时,这种规则就会逐渐变成一种传统并被长期地保持下去,锁定为一种行为方式或传统习俗。因此,在日常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的规则多数是在社会中通过一种渐进式反馈和调整的演化过程发展起来的。并且,多种制度的特有内容都将渐进地沿着一条稳定的路径演变。学者称这样的规则为“内在制度”。凡勃仑把制度形成的基础归于思想和习惯,“制度实质上就是个人或社会对有关的某些关联或某些作用的一般思想习惯”,而思想习惯又是从人类本能产生的。加尔布雷思则认为,现实的“经济制度”(私有制、货币、商业、利润等)只不过是心理现象(风俗、习惯、伦理、道德)的反映和体现,起决定作用的是法律关系、人们的心理及其他非经济因素。注重对包括习惯、思想在内的内在制度的研究是新制度经济学研究方法的鲜明特点。第三,新制度经济学一个重要特点是经验和案例的研究。在新制度经济学的研究中,案例研究非常普遍。案例研究对经济现象的解释具有一定的说服力,同时,对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问题的研究,必须注意这样的事实,即小概率事件可能使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发生改变。在新制度经济学的研究中非常关注“微观”问题,同时将个案研究提升到“一般化”的层次。阿尔斯通指出:“借助关于制度的理论知识和现有成果,案例研究方法常常是推动我们积累关于制度变革理论知识的唯一方法。”

三、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基准和理论工具

新制度经济学最重要的理论基准就是科斯定理。科斯定理是以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纳德·科斯的名字命名的,其核心思想是交易成本。在《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词典》中,罗伯特·D·库特对“科斯定理”做出如下解释:“从强调交易成本解释的角度说,科斯定理可描述如下:只要交易成本等于零,法定权利(即产权)的初始配置并不影响效率。”科斯定理是认识产权功能的理论基准。科斯定理说明,在交易成本为零的条件下,就所有制来说,无论它是国有或非国有,谁拥有财产对效益并不相关。而在现实生活中,产权的所有是同效益密切相关的。科斯定理的力量在于,它指出寻找答案的路径:究竟是现实生活中的什么因素与科斯定理的前提假设恰恰相反,导致产权与效益无关。

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工具是交易费用理论,交易费用理论是整个现代产权理论大厦的基础。1937年,著名经济学家罗纳德·科斯在《企业的性质》一文中首次提出交易费用理论。该理论认为,企业和市场是两种可相互替代的资源配置机制。由于存在有限理性、机会主义、不确定性与小数目等条件,使得市场交易费用高昂,为节约交易费用,企业作为代替市场的新型交易形式应运而生。交易费用决定了企业的存在,企业采取不同的组织方式的最终目的也是为节约交易费用。他指出,市场和企业都是两种不同的组织劳动和分工的方式(即两种不同的“交易”方式),企业产生的原因是企业组织劳动和分工的交易费用低于市场组织劳动和分工的费用。一方面,企业作为一种交易形式,可把若干个生产要素的所有者和产品的所有者组成一个单位参加市场交易,从而减少交易者的数目和交易中的摩擦,因而降低交易成本;另一方面,在企业之内市场交易被取消了,伴随着市场交易的复杂结构被企业家所替代,企业家指挥生产,因此,企业替代了市场。由此可见,无论是企业内部交易还是市场交易,都存在着不同的交易费用。而企业替代市场是因为通过企业交易而形成的交易费用比通过市场交易而形成的交易费用低。所谓交易费用是指企业用于寻找交易对象、订立合同、执行交易、洽谈交易、监督交易等方面的费用与支出,主要由搜索成本、谈判成本、签约成本与监督成本等构成。企业运用收购、兼并、重组等资本运营方式,可将市场内部化,消除由于市场的不确定性所带来的风险,从而降低交易费用。科斯这一思想为产权理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科斯的思想在很长时间内一直被理论界所忽视,直到上世纪60年代才引起经济学家们的广泛重视。尽管交易费用理论还很不完善,存在很多需改进之处,但交易费用这一思想的提出,改变了经济学的传统面目,给呆板的经济学增添了新活力。它打破了(新)古典经济学建立在虚假假设之上的完美经济学体系的一统天下,为经济学研究开辟了新的分析视角和新的研究领域。它的意义不仅在于使经济学更加完善,而且这一思想的提出,改变了人们的传统观念。正如科斯本人所说:“认为《企业的性质》的发表对经济学的最重要后果就是引起人们重视企业在现代经济中的重要作用那就错了。在我看来,人们极有可能产生这种想法。我认为这篇文章在后来会被视为重要贡献的是将交易成本明确地引入了经济分析。”也许,该理论目前应用于现实生活中还有距离,但我们不能因此而否定其对经济理论的巨大创新意义。四、新制度经济学与经济学方法论的比较

新制度经济学与经济学方法论上的区别在于:前者采用微观、个体主义的研究方法;后者采用宏观、整体主义的研究方法。前者以科斯定理和交易费用为理论基准,后者以劳动价值论和剩余价值理论为参照系。新制度经济学的基本方法论是以个人主义、功利主义和自由主义为主。个人主义的方法论意味着所有的经济绩效最后必须由个人行为来解释。新制度经济学派对主流经济学的“经济人”的假定予以继承,而不同意其理性人的假定,在现实世界中由于人所处的经济制度环境的复杂性及人自身能力的限制性,信息是稀缺的资源,因此总有意识地想把事情做得最好的人可能会导致:想达到理性意识,但又是有限的。所以经济人行为的有限理性就成为新制度经济学的第二个基本假定。在其基本假定之后,他们仍继承了古典的个人主义方法论,同时就不可避免地使用与这一方法论相一致的经济学的概念和分析方法。如,效用、效率、边际、成本收益分析、均衡等概念。新制度经济学对新古典经济学关于人的理性和人所面对环境的理想化假定做出了更加切合现实的修正,并借助交易费用概念论证了在存在交易费用的现实世界里,产权制度与资源配置效率之间的相关性,得出了经济人活动其中的市场制度有改进的必要而不能被理想化和永恒化的结论。其对市场现实分析得出的产权理论,成为支撑其整个制度变迁理论大厦的基石。但其整个学说仍是建立在斯密的功利主义、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等经济人命题之上的,其研究方法本质上仍是新古典主义的。经济学的制度理论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基本方法论,把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看成是一个自然发展的、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过程,它既阐明了经济发展过程中制度的产生、发展及变迁,揭示了制度的动态性、历史性及其演变规律,又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角度阐释了制度创新与技术进步、生产力发展之间的辩证关系。既分析了微观层面的制度,又分析了宏观层面的制度及其相互关系,体现了宏观与微观、抽象与具体的辩证统一。在理论分析中,坚持了从具体到抽象、再从抽象到具体的逻辑演绎分析方法。在理论和史实的分析中,坚持了逻辑与历史相统一的分析方法。马克思制度经济学的理论背景是他的社会历史哲学观。马克思的社会系统观、结构观、发展观、动力观和社会经济形态的演化观,为其制度研究提供了有力的哲学工具,使其制度经济学形成了一个系统的、动态的、宏观的理论体系。

新制度经济学与经济学方法论相似处在于:第一,都注重逻辑分析与历史分析相结合,都对制度进行了系统的结构分析。新制度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诺思曾说过:“在详细描述长期变迁的各种现存理论中,马克思的分析框架是最有说服力的,这恰恰是因为它包括了新古典分析框架所遗漏的所有因素:制度、产权、国家和意识形态。马克思强调在有效率的经济组织中产权的重要性,以及在现有的产权制度与新技术的生产力之间产生的不适应性。这是一个根本性的贡献。”新制度经济学明显地受到经济学基本方法论的影响,主要表现在新制度经济学把制度作为分析对象,分析制度的产生、发展和变迁,提出制度的动态性和历史性,这是借鉴经济学对人类社会经济制度产生、演变规律的分析。第二,都强调制度在社会和经济发展中的作用。马克思定义的“制度”即经济关系与竖立其上的上层建筑,它的变更不是人自由意志选择的结果,而是生产力发展的客观要求,它有自身的运动规律,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但制度对生产力有反作用,与之相适应的制度安排能极大地促进生产力发展与社会进步,反之则阻碍发展。新制度经济学则认为制度在社会和经济发展中起决定作用。在1971年发表的《制度变迁与经济增长》一文中,诺思明确提出制度变迁对经济增长十分重要的观点。他说“制度安排的发展才是主要的改善生产效率和要素市场的历史原因。”在1973年出版的《西方世界的兴起》中进一步指出:“有效率的经济组织是经济增长的关键。有效率的组织需要在制度上做出安排和确立所有权以便造成一种刺激,将个人的经济努力变成私人收益率接近社会收益率的活动。”也就是说,新制度经济学更强调制度的决定性作用。按照新制度经济学的观点:技术创新、规模经济、教育、资本积累等各种因素都不是经济增长的根本原因,它们不过是由制度创新所引起的某些变化,以及这些变化最终推动经济增长的表现而已,对经济增长起决定作用的只有制度因素。

五、结论

第6篇

关键词:演化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遗传机制;变异机制;选择机制

演化经济学是相对于主流经济学的研究范式而不断成长起来的一种非主流的或者说是异端的研究范式之一。随着经济学各种范式的冲突和较量,1981年肯尼思·博尔丁(Kenneth Boulding)出版了《演化经济学》,理查德·纳尔逊(R,Nelson)和悉尼·温特(S.Winter)1982年出版了《经济变迁的演化理论》,引人注目地建立了一种新的经济理论和分析方法,标志着演化经济学的诞生。㈣早在80年代以前,美国制度主义先驱索尔斯坦·凡勃伦(ThorstEin Veblen)发表著名的学术论文《经济学为什么不是演化科学》,第一次明确提出了“演化经济学”术语,宣布了制度主义的“演化经济学”研究议程。20世纪80年代以来,许多经济学家都从不同侧面指出经济学中演化分析的重要性。1991年《倾化经济学》杂志创刊,演化经济学著述日增。多普菲和福斯特等学者已出版了不少演化经济学的著述,大大推进了演化经济学的发展。在对新古典研究范式的理性一个人主义一均衡分析框架提出挑战的过程中,被认为异端的演化经济学的制度一历史一社会结构分析框架日益成为具有影响力的分析方法,加上反主流的国际经济学改革运动的声浪也日益唱响,21世纪的经济学可能会从新古典经济学转向演化经济学,从而进行革命性变革。

演化经济学是对经济系统中新奇事物的创生、传播和由此所导致的结构转变进行研究的经济科学新范式,而且将成为各种异端的综合(贾根良语)。作为一种经济学研究的新范式,演化经济学在批判新古典经济学的基础上不断发展和完善自己的理论框架。本文主要从演化经济学的内涵及其对新古典经济学的批判和超越的角度,考察其理论框架的形成及影响。

一、演化经济学的内涵及特征

演化经济学是借鉴达尔文生物学的进化隐喻和拉马克的遗传变异学说,引进物理耗散结构理论等自然科学的研究成果来分析经济社会系统形成、发展的动态演化和发展趋势的学科。广义来讲,其思想渊源可追溯至老制度学派的创始人凡勃伦,而狭义上的演化经济学指20世纪80年代之后经济演化思想的现代形态,主要包括变异、选择理论(以纳尔逊和温特为代表)、以非线性系统动力学为基础的演化理论(包括混沌理论等)和演化博弈论。演化经济学将技术变迁看作是众多经济现象背后的根本力量,以技术变迁和制度创新核心为研究对象,以动态的、演化的理念来分析和理解经济系统的运行与发展。演化理论关注的焦点是某一变量或一组变量如何随历史而变化,如何在理论上理解所观察的变化背后的动态过程。特别是,可以通过解释它是如何达到当前状态来理解某一变量或系统的当前状态。这些变量或系统要经受某些随机变异或扰动,但也存在着对变异进行系统性筛选的机制。

纳尔逊总结了现代演化经济学的两个共同特征:(1)关注经济的动态过程,不仅要看到均衡,更为重要的是,要说明均衡是如何达到的;(2)承认“路径依赖”在经济分析中的重要性。演化经济理论假定,存在着强有力的惯性趋势,使选择过程中的幸存者得以保留。然而在许多情况下,也存在着持续引入新变异的力量。

二、演化经济学对新古典经济学的超越

处于正统地位的新古典经济学借助原子本体论和机械论隐喻,信奉决定论的哲学观,将利润最大化和均衡作为其理论体系的两个基本支柱,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均衡的研究上,导致看问题的出发点通常基于三项基本假定:(给定)经济人的偏好、生产技术和制度约束、可供使用的资源禀赋。从此出发,研究人们如何在给定的机制下相互作用,达到某种均衡状态。这种最优化和外生性,排除了新知识的创造、企业家的作用、技术变迁和主导部门重要性的变化等问题,将技术变迁视作与经济学家无关的黑箱,使对技术变迁的源泉、性质和过程等关键性问题的讨论完全被忽略掉了。

以纳尔逊、弗里曼、多西等人为代表的演化经济学家既借用生物进化的隐喻,又借用现代宇宙理论、量子力学理论以及混沌理论等,对经济系统不断发展变化的特征与生物自然选择过程类比,试图对整个经济理论研究的基础进行重构。其基本的思路是:将技术变迁视作众多经济现象背后的根本力量,以技术变迁和技术创新为核心研究对象,坚持从演化的、动态的角度来分析和理解经济系统的运行与发展。与新古典经济学相比而言,如果说新古典经济学是研究存在(bEIng)的经济学,那么,演化经济学就是研究生成(becoming)的经济学,它可以被定义为对经济系统的创生、传播和由此所导致的结构转变进行研究的科学。

演化经济学在对事实评价时所持有的基本信念(信念是科学范式的内核)与古典经济学存在着根本性的不同,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历史演化对均衡的超越

演化经济学认为,社会经济系统是一个不可逆的历史演化过程,过去的时间与未来的时间是不对称的,社会经济过程与生物进化过程的不可逆性极为类似,演化意味着新质要素随时间的推移而创生。多西和梅特卡夫认为,个人或组织等行为者的目前行动将对未来决策过程或系统的未来结构及其发展变化路径产生重大影响。时间不可逆、结构转变和过程与滞后概念密切相关。即系统如果发生了变化,虽然导致这种变化的力量已经消失,系统也不会完全回到最初状态,这是经济社会系统的重要特征。就制度和组织而言,新古典经济学重视企业平衡状态的研究,而轻视达到均衡的过程研究。演化经济学假定企业的决策是连续的,每个企业决策时充分考虑未来的预期及其竞争对手的策略行为。“路径依赖”说明锁定效应和次优行为可以持久存在。历史突出了经济过程中具有路径依赖、不确定性和时间不可逆等重要特征。

(二)满意对最优的超越

新古典经济学在原子论和机械力学基础上,在假定经济人完全理性、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前提下,描述了均衡状态下的各种社会经济现象,求解在一定外部环境控制下的最优控制和最优路径。新古典经济学没有考虑由于认识的有限性而造成的不可预见性。因此,建立在均衡基础上的理性人假设脱离了社会现实。演化经济学以达尔文生物进化论和拉马克的遗传基因理论为基本思想,强调经济变迁的动态过程,在有限理性假定的基础上,接受了马奇在行为主义企业理论中的满意假说,指出最优难以实现,均衡只是暂时的。经济系统向着均衡靠拢,均衡可能是多重的。究竟到达或渐近哪一种均衡依赖于进化的路径。   演化经济学非常强调随机因素对经济社会系统及经济人的影响作用。新古典经济学认为,即使不存在不确定因素,因其是以随机变量的形式出现在数学方程内,并给定随机变量的分布,理性人仍可找到最优化行为。而演化经济学认为,随机因素起着关键作用,特别是在决策和搜寻革新过程中,这种不确定性使长期最优化决策难以实现,进化过程的长期趋势难以预测。

理性与有限理性,最优与满意,它们成为演化经济学对新古典经济学前提假定的重要反叛和超越。自亚当·斯密以来,古典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深受物理学的影响,在假定最大化行为的前提下,它们集中研究机制均衡问题。尽管凯恩斯从非均衡思想出发,从有效需求原理来构造宏观经济理论,通过非均衡思想建立了宏观总量分析方法,并对均衡思想有所冲击。然而,以萨缪尔森为代表的新古典综合派使微观与宏观对接,并仍在均衡框架内进行分析。后凯恩斯主义尽管从非均衡、动态、关注制度文化角度来分析经济过程,但主流经济学一直被均衡思想和范式所支配,并建立了以均衡分析为核心的经济分析体系。

20世纪80年代后,演化思想又促使人们在主流经济体系之外发展经济演化理论。从亚当·斯密、马歇尔、熊彼特、凡勃伦、哈耶克等人的思想演变中可看出,经济学正在进行着从均衡走向演化的范式变迁。这种变迁折射着两种思想交锋的历程,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对新古典经济学分析模式的超越。总之,经济学各流派的研究方法表明,西方主流经济学的精髓是从确定性到不确定性。这是对演化经济学不确定性引起的有限理性和满意假说的最好概括。

(三)多样性对同质性的超越

演化经济学的本质特征是由于“新奇”创生而形成的多样性思考。因此,其研究方法是关注超经济人的个体群思考。与个体群思考相对立,新古典经济学侧重使用类型学思考的方法。类型学思考是把所有的变异都看作是对理想类型的偏离,看作是由于暂时的干涉力量所导致的畸变。所以,为了集中在现象真实的本质上,类型学思考就把基本类型和它们的具体例子之间的差异看作是某种可以忽视的东西。在个体群思考中,多样性并不是把基础性的实在隐藏起来的“干涉并发症”,而是基础性的实在本身,是演化赖以发生的基础。可见,演化经济学把个人选择置于多样化行为的群体之中,强调了主观偏好的特异性和行为的异质性对“新奇”创生和创新过程的重要性。

三、演化经济学的基本分析框架

演化经济学作为一门分析经济社会系统演变的科学,必须具备一个分析问题的中心线索,即研究问题的出发点。它针对新古典经济学的三个基本假定——(给定)经济人偏好、生产技术和制度约束、可供使用的资源禀赋的局限性,认为在经济变化的过程中,新偏好的形成、技术和制度的创新以及新资源的创造(即“新奇”的创生)是关键因素,是经济变迁过程的内生性因素。正如Hodgson(1997)指出:“作为社会经济演化的一个恰当概念,正确地评价新奇的突现及其传播的关键性作用是必不可少的。”演化经济学在其理论体系中抓住了“新奇”对经济系统的关键意义,认为在经济学中, “新奇”就是新的行动可能性的发现,它是人类创造性的结果。如果新的行动可能被采纳,那么这种行动就被称为创新。贾根良总结指出,“新奇”创生的内生化,是演化经济学研究纲领的硬核。因此,“新奇”的出现及创新的重要作用成为其理论框架的基石。

演化经济学借用达尔文的生物进化隐喻,通过运用“缘由”来解释一切物质和能量转换过程中必然牵涉到的机制,认为一切事件或现象都有其“缘由”,每一“缘由”则产生一个结果。与达尔文对生物演化的解释一样,有关社会经济系统的演化必然涉及到三种机制:遗传机制、变异机制和选择机制。在这些机制的相互作用下,在遗传基础上进行变异以适应新环境,此即为“达尔文进化”。Hodgson(1997)对凡勃伦在经济学领域应用三种机制的总结中指出:(1)遗传(承袭)机制。演化主体存在一些遗传性或延续性准则,总是受到遗传机制的影响。以此为立足点,以保证不同后代个体虽然不尽相似,但他们都在某些方面与其前代相似。(2)变异机制。受初始条件区别的影响,完全复制自身是不可能的,持续性变异广泛存在于一个群体的不同成员之间。(3)自然选择机制。在承袭和变异机制共同作用的基础上,选择机制决定了最终的演变方向。自然选择机制通过更适机体后代数量增长和变异或基因整合帮助机体获得存活优势两种途径发生作用。

(一)基因类比物及遗传机制

社会经济系统如同生物演化,会产生如同基因的遗传、变异和选择机制运行。在社会经济系统中,“基因”类比物(或选择单位)是什么?霍奇逊总结了经济学中的诸多“基因类比物”,如人类习惯(凡勃伦)、个人(马尔萨斯)、组织惯例(纳尔逊和温特)、社会制度,乃至整个经济系统(Hodgson)。在对这些不同的类比物进行考察之后,霍奇逊提出,考虑到它的性质具有相对稳定性以及普遍性,“制度”应当被采纳为经济分析的基本实体单位。大多数现代演化经济学家认为,制度或组织具备选择单位的条件。

选择单位作为一种实体,它们被选择的特征历时要足够稳定,以保持定义这个群体的实体的同一性。经济方面,选择单位常常是使用特殊的生产方法制造某种系列产品的特定的企业组织。而选择环境独立于实体,这是对各种实体进行评估,并把选择特征转化为选择优势的框架。凡勃伦认为,社会结构的演进,是制度上一个自然淘汰的过程,制度和惯例具有相对稳定和惰性的品质。因此,可以历时传递其重要特征,它是社会有机体的基因组织,扮演着生物学中基因进化的作用。纳尔逊和温特在《经济变迁的演化理论》中讨论了类似于基因的“个人技巧”与“企业惯例”的作用,即遗传机制的作用。

技巧是指一个光滑序列的协调一致的行为能力。在行为正常发生的情况下,行为相对于它的目标来说,通常是有效的。企业惯例是企业的组织记忆,执行着传递技能和信息的功能。企业运转离不开惯例,企业的惯例与人类的技巧有相似之处。知识是惯例的核心要素。纳尔逊和温特指出,惯例在企业中起着基因在生物进化论中所起的作用。惯例包括企业的各种特点,如生产技术、投资政策、产品组合策略等。在任何时候,一个企业的惯例界定一系列函数,它们决定一个企业所做的事情是各种外在和内在变量的函数,具有好惯例的企业或组织就可能在一个行业或群体中变得日益重要。组织是由个人构成的,组织的行为可以归结为组织成员个人的行为。理解技巧在个人发挥功能中的作用,就可以理解惯例在组织发挥功能中的作用。不过,惯例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新达尔文主义基因,它具有学习效应的获得性遗传特征,因而可以说是拉马克式的基因。但总体上看,它们都是广义的达尔文主义的基因。

(二)变异机制或“新奇”性创造

转贴于 变异原则强调种类和多样性的作用,有时等同于已有特征的变化,即系统内“新奇”事物的创造。

在把演化作为重要特征的生物学、语言学或经济学等学科中,在某一时间和地点所观察到的事物都必须被解释为一种持续不断的演化过程中的转变。这一过程有两个特征,一个是它的历史性,另一个是变迁过程的无止境性。关于连续变迁端在何处这个问题,熊彼特曾经指出,经济变迁可以被解释为主要的“从经济内部”产生的。“如果演化被定义为可观察的系统历时地自我转变,那么如何才能实现这种自我转变呢?自由能的获得是必要条件,一个充分条件就是其他方面所坚持的演化的一般特征,这就是新奇的创生,这在出现后,会通过系统或系统的某些组成部分进行扩散。在经济学中,新奇就是新发现的行动可能性。有关这种新奇的消息可能会传播,或者可能通过模仿而扩散。一旦某种新认识到行动可能性被接受,所产生的行动就被称为创新”。

“新奇”创生机制所研究的问题是“新奇”为什么和怎样被创造。就“新奇”为什么被创造而言,知识是惯例的核心要素。演化经济学是知识经济理论的开拓者,但一种更系统和更完备的知识理论仍有待于创造。“新奇”创生是现有要素重新组合的结果。更为重要的是,由于人们怎样和在什么地方搜寻新知识,这主要取决于他们知道什么和他们从前做了什么,而并不是所有的技术或制度等发展路径都具有同样被探索的机会,“新奇”的创生必定是路径依赖的。

企业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不利地位时,需要搜寻新的生产技术和惯例。搜寻是在已知的技术和惯例中寻找适合自己需要的技术和惯例。创新是通过研究与开发去寻找原来没有的技术和惯例,而且,创新改变原有的惯例,使创新者有较大的优势,从而获得较多的利润,但这种情况只能是暂时的。非创新者可以进行创新或模仿,后来者可逐渐赶上先进者,先进者会逐渐失去自己的优势。

熊彼特曾对创新过程进行了开创性研究。他把创新看作是经济发展过程的实质,强调非均衡和质变的作用,认为资本主义在本质上是一种动态演进的过程,即“创造性毁灭过程”是资本主义的基本事实。这类似于生物学中的进化理论。纳谢德·福布斯和戴维·韦尔德以发展中国家或地区企业的成功案例为例,指出了如果发展中国家注重学习,注重创新,努力提高自身技术能力,提升价值链,成为一个高效率的追随者,那么他们就有可能实现其核心目标——价值增值,就可以有所作为——由追随者成为领先者。贾根良教授认为,从追随者到领先者是企业发展的必由之路。对于技术落后的发展中国家企业来说,通过一个怎样的过程,他们才能实现自主创新并成为技术的领先者呢?通过比较韩国、印度、巴西、坦桑尼亚、新加坡等一些国家或地区的案例,并对不同环境和不同产业中多样化的成功经验进行深入的理论探讨,为我国自主创新战略的实施提供了有益的借鉴。盛昭瀚(2002)从演化经济学的视角对国家创新系统进行了研究和探索,认为演化模型的多样性、不确定性、不可逆性和路径依赖性为技术创新提供了较好的分析工具,并认为这是国家创新体系的微观理论基础,国家创新体系要协调好公有知识与私有知识的关系,要注重学习过程和制度安排中的主体的时间、信任、有限理性的重要性。所有这些研究为演化经济学变异和创新机制的运作,提供了理论和现实的佐证。

(三)选择机制及演化路径

选择和评价机制是复杂系统在演化过程中如何寻求和确定进化道路的机制。它包括系统的生存价值选择、信息价值评价以及两者之间的相互关系等。这是进一步实现系统进化的动力学问题。

选择机制研究变异或“新奇”在经济系统中为什么、什么时候和怎样才能被传播。按照凡勃伦的看法,制度是人类的思维和行为习惯,所以,变异或“新奇”必定是新思想和新方法的出现。他通过“缘由累积进程”来解释选择过程的重要性,认为“习俗、惯例的累积性发展是对传统的选择性适应的结果”;任何习俗、惯例与行为方式都受选择机制的影响,而与变化了的环境要求相一致的程度,则是检验其存活适应性的标准。按照个体群思考方法,一个个体对创新者是模仿还是反对,受群体成员选择的影响。选择过程将出现两个方向: (1)创新被旧的惯例扼杀。 (2)在自增强作用的影响下,创新被采用并向外扩散。纳尔逊认为,企业在面临环境变化且有几种可供选择的方案时,企业要进行选择。选择的环境包括外部环境(如产品需求、要素供给、价格等市场环境)和内部环境(如创新引起的变化等)。

纳尔逊和温特强调惯例、搜寻、创新和选择环境在经济变迁过程中的重要性,认为经济演化过程是一种惯例的学习过程。惯例是一种光滑序列的协调一致的行为能力,是一种程序化的、说不出来的知识,且往往是自动进行的选择,它控制、复制和模仿着经济演化的路径和范围。达尔文的遗传机制、“新奇”创生机制和选择机制是演化经济学类比和隐喻的基础,为演化经济学提供了基本的分析框架。

第7篇

在经济思想史上,最早系统提出并使用经济人概念的是斯密,在没有经济人模型之前,经济研究还不是一门独立的学科,几乎所有关于人的阐述都可以对经济理论发生影响。经济人模型的提出,使经济理论找到了一个公理化的支点,也使社会科学获得了一个理论支柱。同时,进化论、社会生物学、心理学、政治学、伦理学等学科也对经济人模型提供了丰富的论证或补充。

以斯密为代表的古典经济学把自利性作为人类行为的一个主要驱动力,其“看不见的手”原理则是理与市场秩序建立的最佳诠释。同时,斯密又受霍布斯道德理性原则的影响,把人的本性视为由利己的欲望和互利的道德理性共同组成,“自私的激情”介于社会性和非社会性之间以私人利益作为目标的追逐,应当来自对指导这种行为的一般准则的尊重,而不是来自这些目标本身所引起的任何激情。这里斯密所说的“一般准则”是指道德理性。斯密认为,经济主体行为有两个方面的区分,即竞争下的自利性和个体试图与他人的协作性,经济人在追求自我利益的同时客观上也促进了社会整体利益的提高。因此,斯密的古典经济人假设是将经济行为人的自利性同道德理性混合在一起的。这同后来被新古典经济学异化了的理性经济人相比具有较大的本质区别。如斯密在论述“看不见的手”的著名段落中论证道:“由于宁愿投资支持国内产业而不支持国外产业,他只是盘算他自己的安全;由于他管理产业的方式目的在于使其生产物的价值能达到最大程度,他所盘算的也只是他自己的利益。在这场合,像在其他许多场合一样,他受着一只看不见的手的指导,去尽力达到一个并非他本意想要达到的目的。也并不因为事非出于本意,就对社会有害。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处于本意的情况下更有效地促进社会的利益。”此段引文中“他”的行为,是出自纯粹的经济理性的自利行为,但这种自利行为又可导致公利的实现,其原因即在于“他”的经济理性受到制度的制约,经济理性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到造就的方向。显然,斯密之所以肯定经济理性所激励的自利行为,是因为这种行为在特定的制度下能够“更有效地”促进道德理性所倡导的公利的实现。在亚当・斯密的上述论述中,隐含着作为目的的道德理性高于作为工具或手段的理性经济人的思想。“他”的经济理性,是被利用来为道德理的。如果经济理性不能“更有效地”促进道德理性之间的的实现,既是经济学家又是伦理学家的亚当・斯密应当就不会如此肯定经济理性了。由此可见,斯密的经济人假设尚处于初始阶段,其经济理性中包含着历史、社会、道德等因素,并且他也没有将最大化假设扩展到消费者行为,所以还不是现代意义上的工具理性。

在詹姆斯・穆勒的密切影响下,李嘉图在方法论上对古典政治经济学进行了全面的抽象化改造。正是在李嘉图的“奥卡姆剃刀”下,经济人内涵的社会、道德、历史因素都被消除了,经过了去伦理化过程的经济理性获得了工具理性的地位。J・S・穆勒作为古典政治经济学的集大成者,关于把经济人抽象化,他指出:政治经济学并不论述社会中人类的一切行为,“它所关注于人的仅仅是,作为一个人,他有占有财富的愿望,而且他赋有判断达到这种目的的各种可能性的能力……这并不是说,有哪个政治经济学家会荒唐到这样地步,竟然以为人类生活真正是这样组成的,而是因为这就是科学必要前进的方式。”至此,古典经济学家完成了经济人假设的建立,开始将人类追求财富的行为动机从人类的其它社会行为中分离开,并把它作为经济学的研究对象。

二、边际革命:经济人范式的发展

边际主义的出现之所以带有革命性,不是从时间来说,而是从它对经济学的关系来说。边际主义不仅表现在分析的方法上,而且表现在经济学的范围和涵义上,特别是表现在对作为经济分析核心的“经济人”的内涵界定上更有了突破性的去伦理化意义。在这个意义上,边际主义无疑是使经济思想革命化了。

在杰文斯的分析中,效用和稀缺代替了劳动成为价值的决定因素。与古典学派强调供给和成本对价值的影响相反,杰文斯独推需求背后起作用的因素,认为获得充分食物及他种能予适度欲望以最大满足的物品,是人的天然趋向和本务。在古典学派的分析中,认为价值产生于外部世界的状况,因此,古典学派的价值理论把它看作一个客观的东西,正是在客观的价值学说基础上。古典经济学是从整个社会的经济活动着眼的,为此,自然地就忽视了主观因素――个人。正是在这方面,杰文斯则从一种“绝对感觉”中得出价值,在这种意义上,他的理论是主观的,他的出发点是个人及其需要。为了研究个人的行为,他找到了一套现成的完整理论,这个理论的目的就是建立起人类行动的原则。据此,杰文斯提出了一种以边沁的“行动源泉表”为依据的愉快和痛苦的学说:人是一个愉快机器,他的目的在于取得最大限度的愉快,因此他把经济学看作“快乐与痛苦的微积分学”。这样,杰文斯提出了一个全新的经济学理论结构,以效用论为基础,以交换论为核心,从此,将经济人从古典的社会整体中剥离出来成为一个孤立的但能自作主张的个体。

作为奥地利学派的奠基人的门格尔,与英国和法国的边际主义有明显的区别,他禀承一贯地对英国古典经济学的批判姿态,坚持经济学的方法必须落实在一种个人主义的基础上。他论证说社会的经济现象并不是一些经济力量的直接表达形式,而仅仅是一些个人,即他所称作的从事于经济活动的人们行为的结果。为了理解总的经济过程,必须分析其成分――个人的行为。所以,门格尔认为“原子论”的研究法是方法论所必须的,它不具有伦理的或社会哲学的含义。因此,罗尔认为他是第一个力图创建一种必须脱离开任何享乐主义假设的主观价值理论的人。由此,在边际主义的旗帜下,经济学不再操心历史上决定的阶级制度中人与人的社会关系,而是更加后退,趋向于一种仅仅关心抽象的个别原子和财富之间的拜物教似的关系。

到了帕累托那里,他的纯经济学的概念是研究各种经济数量之间的关系,而不管个人的主观因素,因为个人是多余的,人们用这个名词指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系统里的一个元件。乔吉斯库一罗根对这种情况评价说:一种关于人的科学完全把人排除在局外,显然是不合适的。但是,标准的经济学对于用一种无人的场面来运行,特别感到得意。帕累托公然声称,只要我们已经确定个人所掌握的手段,并取得“对他的爱好的逼真的印象一个人就可以消失”。个人就这样被化为仅仅是效用功能的一个微点φi(X)吼逻辑是完善的:人不是一种经济动因,只是因为没有经济的过程,只有一种拼合益智图式的活动,用特定的手段配合特定的目的,这需要计算机,不需要动因。在这里,乔吉斯库一罗根指出了帕累托敏锐地看到了边际革命把纯经济学改变为

一种“无人的科学”,并暴露出纯经济学的所谓“经济人”的真面目――既不是经济的,也不是人的。

三、新古典革命:经济人范式的确立

新古典经济学中,马歇尔通过对前辈们认识的考察基础上,对传统的经济人进行了批评,他认为经济人都不是自私的,一般都主要是为了家人的利益勤奋工作的。同时,他认为人是有分类的,而且不断变化的产业特性和制度影响着人的行为。马歇尔在他的《经济学原理》中提出,经济学家们曾经努力以经济认得活动为内容,谨慎而精力旺盛地、但也是机械且自私自利地追求金钱利益,但这种努力从来就没有成功过,甚至没有彻底尝试过,原因在于经济人实际上是“一个怀有利他的愿望、甘受劳苦和牺牲以赡养家庭的人”。他还强调,经济人抽象的原型并不是所有的人,而是那些卷入市场的“城市平民”,他努力把经济人置于社会和历史环境中以表明经济人的历史基础,然后再对经济人作一般性的理论抽象,并以此为经济分析的基础。所以,在马歇尔的理论中,他既认识到古典经济学和边际革命者们的经济人的不妥之处,并对时间、组织、政治、制度变迁等范畴以很大的关注,但是,他对于将“经济生物学”趋向却感到难以把握,而致使最终依然是落入了经济机械论的范围之中。

第8篇

 

进入20世纪70年代以来,西方主流经济学进入了一个不断变化的新时代。其表现是:一方面,原有主流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面临着众多新学派、新学说的挑战,另一方面,经济学视界内产生了很多新经济学分支,这些新学说或新分支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新古典经济学的缺陷,从不同层面展示了新古典经济学在未来的可能进展。本文试图对此领域的进展进行一个较全面的综述。

 

一、古典经济学的现代复兴:新兴古典经济学与新经济地理学

 

20世纪80年代先后兴起两个新的学派:一个是试图以现代数学工具——线性规划与非线性规划复兴古典经济学专业化和劳动分工思想的新兴古典经济学(New Classical Eco—nomics),另一个是试图用高级数学工具重新解读古典区位和空间理论而与正统经济学相容的新经济地理学(New Eco-nomic Geography)。

 

(一)新兴古典经济学

 

在新兴古典经济学看来,古典经济学的核心就是劳动分工与专业化。因为无论是从经济学的开创者亚当·斯密的整个理论体系来看,还是从更早的经济学传统来看,它们均以劳动分工和专业化理论作为其研究的重要支点。新兴古典经济学就是这样一股试图用现代分析方法复兴古典劳动分工和专业化思想的思潮。

 

新兴古典经济学的理论背景是20世纪50~60年代兴起的线性规划和非线性规划理论以及交易成本和新制度经济学理论,代表人物以杨小凯 (x.Yang)、黄有光(Yew-KwangNg)、博兰(Borland)、贝克尔(Berker)和罗森(Rosen)等为主,超边际分析则是其基本分析工具。他们认为,所谓边际分析就是决策中有关某变量取值“多”与“少”的问题,而不是“做”与“不做”的决策。他们宣称,一旦用超边际分析方法来分析市场和价格制度如何决定社会分工水平,则马歇尔新古典经济学缺陷便可克服,现代经济学各个分支学科都可以在一个统一框架内合乎逻辑地被加以组织,许多经济现象都可以用专业化和交易效率提高来进行解释。

 

新兴古典经济学与新古典经济学相比,主要有以下特点:(1)每个决策者既是消费者又是生产者,而在新古典经济学那里,消费者决策与厂商决策是互相分离的;(2)每个人作为消费者喜好多样化消费,作为生产者喜好专业化生产,而专业化生产不同于新古典模型中的规模生产,专业化生产与每个人生产活动范围大小有关,而与厂商规模大小无关,这样,所有个人专业化生产合起来就表现为社会分工和网络效果;(3)每个人面临的总收益和总成本将决定整个社会的专业化水平和模式。新兴古典经济学所谓的超边际分析并没有抛弃边际分析,而是兼容了边际分析,并依旧强调一般均衡、经济人自利、成本一收益分析等。其缺点在于很多理论假设还不成熟,一些重要假定和结论是否站得住脚,还有待时间和实践检验。

 

(二)新经济地理学

 

“新经济地理学”的前身是所谓“经济地理学”。按照保罗·克鲁格曼的观点,经济地理学可能是德国几何学、社会物理学、循环累积关系、当地外部经济和地租以及土地利用五大传统的某种综合。事实上,从整个经济学的理论演进来看,其直接源头则是古典经济学中的农业区位理论。农业区位理论以城市作为一个假定来研究其周围农业土地利用模式,这种处理方法暂时回避了“城市如何产生”的问题,从而使它能够在完全竞争和报酬不变的经济学框架内研究城市周围的土地利用问题。但随着城市和空间在经济发展中重要性的不断上升,这种解释法无助于理解城市区位产生的内在机制的缺陷便成为其致命伤,从而使后来的经济地理学走进了其研究的尽头。

 

令人欣慰的是,20世纪60-70年展起来的很多有力的微观经济学分析工具——博弈论、信息经济学、产业组织理论——在20世纪 70-80年代开始应用于现实。另外,数学和自然科学中也涌现出很多新的发现——混沌理论、控制理论、耗散结构理论、新进化论等。这些发展客观上均为新经济地理学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新经济地理学”(New Economic Geography)的主要代表人物有保罗·克鲁格曼(P.Krugman)、福吉塔(M.Fujita)、西赛(J.F.Thisse)、维纳保斯 (A.Venables)等。他们主要解释了经济活动中区位或空间的内生性问题,以及为什么在有的地区或者地点出现厂商或者消费者的集聚,而在有的情况下却出现完全相反的过程。为此他们引入了三个关键概念:不可分性(indivisiblities)、报酬递增(increasing returens)和不完全竞争。不可分性意味着某些生产活动必须具备一定的规模经济,而规模经济的作用会促使生产成本的下降;报酬递增则意味着一定的固定投入之后会产生源源不断的报酬,这在某种程度上等于斯密所说的“分工会带来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不完全竞争则是保证报酬递增和不可分性得以实现的必要前提,也就是说由于不完全竞争的存在,当某个地区的制造业发展起来之后,形成工业地区,而另一个地区仍然处于农业地区,这样,两者之间的角色就会被固定下来,各自的优势就会被锁定,从而就会形成中心和外围的关系。

 

“新经济地理学”理论的优点在于处理了空间异质性、空间集聚与分散、城市形成、多中心城市的兴起等关键的空间经济学问题,这些问题在此以前的模型中均没有很好解决。其缺点在于该理论研究过分依赖数学模型,经验应用尚不丰富,许多模型结论有待实践和时间的检验。

 

如果将新兴古典经济学与新经济地理学这两个学派进行一个横向比较便会发现,在两者的产生背景、所运用的模型、所要解决的问题以及解释结果等方面均存在着较大的共同性。(1)两者均产生于20世纪80-90年代,而20世纪50-60年代经济学领域的一系列进展均构成其理论基础;(2)两者均试图在现代的躯体上恢复古典经济学的思想;(3)两者模型的基础均是1977年的迪克西特和斯蒂格利茨(Dixit andSiglitz,1977)的垄断竞争模型;(4)两者模型的结果均产生多重均衡。这些共同性意味着,经济学家均认识到了现代经济学面临的困境,并且在越来越多的问题上形成了共识。

 

二、对人类行为与心理的重视:行为与实验经济学的兴起

 

对人类行为、心理的重视早在古典经济学时期甚至之前就已存在。但新古典经济学不考虑人类行为和心理的缺陷,近年遭到越来越激烈的批评和反对。行为经济学和实验经济学就是这一批评的典型代表之一。

 

(一)行为经济学对人类行为和心理的重视

 

1.经济学家对人类偏好的认识存在局限性

 

传统经济学认为,人们的效用取决于其自身的消费水平和收入水平。但行为经济学近年的发现表明,人们在进行经济决策的过程中,其个人的偏好水平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决策者个人与他人的比较,而并不一定依赖于决策者的收入和消费的总水平。这意味着经济学在进行效用分析的时候,应该将人们的习惯性消费水平作为一个重要的决策变量纳入效用函数。又如,传统经济学的一个核心命题是人们的偏好在时间上具有一致性,这意味着经济学家可以依据一个固定的贴现率对不同时期的储蓄进行贴现。但行为经济学发现,人们对现时效用和福利的关注往往要强于对未来效用和福利的关注,这意味着人们的偏好在时间上是不一致的。毫无疑问,这些新认识大大加深了经济学家对人类偏好的认识深度和广度。

 

2.人们进行决策时遵循前景理论

 

在不确定条件下,人们进行决策遵循的是所谓前景理论,而不是传统经济学所谓的主观期望效用理论(subjective eX--pected-utility)。

 

主观期望效用理论意味着人们在一种概率状态下的偏好水平独立于另一种概率状态下的偏好水平,而前景理论并不这样认为。首先,行为人主观上的决策权重会影响最终的决策。其次,行为人心理上的参照点以及财富水平相对于此参照点的变化也会影响其最终决策。这意味着在不确定性条件下,原先的期望效用理论将面临着被改写的命运。再次,在这些有关偏好的新认识下,人们主观上的判断将会与“理性”决策之间存在很大背离。比如,在信息模糊和不完全情况下,人们头脑中原先保留的偏见可能会得到强化,从而使这种偏见愈演愈烈。这意味着人们在形成判断的过程中常常会受到事物典型特征的过多影响,从而使最终的判断与经济学所谓的理性判断出现偏差。

 

(二)实验经济学对人类行为与心理的重视

 

实验经济学对人类行为与心理的重视则与行为经济学不同。就实验经济学的研究方法论特点而言,它更重视对金钱刺激在决策中重要性的认识,同时它也更加关注实验设计的重复性;就研究的领域来看,实验经济学更加关注市场结局,而行为经济学更加关注个人行为。比如,实验经济学的重要奠基者V.史密斯就先后进行过多次有关价格机制的实验。获得的结果与市场运作的结果基本相似,这表明通过实验可获得对市场机制的正确认识。此后,实验经济学家还针对拍卖市场运作机制、金融市场的价格机制以及放松管制、私有化、公共物品提供等方面进行了针对性的研究。

 

就实验经济学对经济学理论的意义来看,正如史密斯所表明的那样,它可以检验或区分不同的理论,探讨理论失灵的原因,为构建理论提供实验基础,比较不同的制度环境对经济理论的影响,评价理论的政策含义,为制度设计提供检验场所等。实验经济学带给经济学的启示是:制度具有重要性,市场相互作用中人们具有不自觉的最优化行为,决策的信息并不是越多越好,人们的行为具有公平性偏好等。

 

2002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实验经济学家——弗农·史密斯(V.Smith)和行为经济学家——丹尼尔·卡内曼(D.Kah— neman),这似乎是对行为经济学的一个很好评价:(1)它对人类行为和心理的认识程度大大加深,对经济行为背后根源的洞察已大大超出了传统经济学家们的想象;(2)经济学的很多假设和原理建立在较弱的心理学和实验基础之上,在以心理学和实验为基础的行为经济学和实验经济学新认识下,传统经济学的很多假设和命题面临着被改写的命运。比如,“经济人”假设是整个经济学体系中最根本的假设之一,传统经济学常假设人是完全理性的最大化行为者。但是,行为经济学的有关发现证实,经济个体的行为除了受利益的驱使以外,还常常受到自己“灵活偏好”及个性心理特征、价值观、信念等多种心理因素影响旧。所有这些均意味着传统经济学中很多有关人类行为的假设需要进行某种修正,而这种修正正是行为经济学和实验经济学目前从事的事业。

 

三、经济学工具的革命:博弈论与信息经济学

 

博弈论和信息经济学之所以可被称为经济学工具的革命,主要基于以下原因:

 

(一)博弈论对理性经济人如何实现效用最大化的研究比传统经济学更为深入

 

它认为个人的效用函数不仅依赖于个人的选择,更依赖于他人的选择,因而,个人的最优选择不仅是自己选择的函数,也是其他人选择的函数。显然,这不仅扩展了经济学的研究方法和视野,而且也使经济研究变得更加精致和科学。正因为如此,20世纪70年代以后,博弈论在经济学中的应用呈现加速趋势。博弈论成为主流经济学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这并不是一种巧合,而是博弈论和经济学之间的内在统一性使然。

 

(二)博弈论和信息经济学工具主义色彩还可以通过考察新古典经济学中的两个基本假设而获得更深刻的认识

 

新古典经济学有两个基本假设:(1)市场是充分竞争的,(2)局中人之间信息充分,不存在信息不对称现象。但在现实中,这两个假设均难以满足:(1)市场局中人的人数常常是有限的,市场也是不完全竞争的,于是市场局中人之间往往是直接的相互影响;(2)现实中市场局中人之间的信息往往并不充分,在信息不对称的条件下,要进行一项有效的制度安排,就必须满足“激励相容”和“自选择”条件,而这一扩展恰恰是信息经济学研究的范畴。可见,传统经济学研究的是不存在外部性条件下的个人决策问题,而博弈论以及由之衍生出来的信息经济学研究的是存在外部性条件下的个人决策问题,这使得融入了博弈论和信息经济学的新古典经济学真正成为所谓的“现代经济学”了。

 

(三)博弈论及其应用研究的信息经济学之所以可称为经济学工具的革命,还体现为博弈论的数学特征

 

1944年冯·诺依曼(V.Neumann)和摩根斯坦(0.Mor-genstem)合作完成的《博弈论和经济行为》(The Theory ofGames and Economic Behavior)一书所讲的博弈论,实际是数学的一个分支,与经济学并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到了后来才迅速发展,并逐步成为主流经济学的一部分。20世纪 70年代以后,西方各国的生产日益集中、生产规模不断扩大、垄断和寡头势力不断增强、经济生活中各种力量的联合和对抗不断强化,这使得各国政府出于一定目的开始加强对经济生活的干预,使得经济生活中的相互作用和制约更进一步强化。注重经济生活中各个方面相互影响、作用、依赖和制约的博弈论符合了当时经济和社会发展的要求,开始广泛应用于经济学的研究领域并成为主流经济学的一部分。

 

1982年,斯蒂格勒因他对经济管制和信息经济学的贡献而获诺贝尔经济学奖;1994年,与信息经济学密切相关的三位博弈论大师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1996年,米尔利斯(J.Mirrlees)和维克里 (w.Vickery)因对不对称信息条件下的激励理论的突出贡献而获诺贝尔经济学奖;2001年,信息经济学领域再次捧回诺贝尔经济学奖。这些事件表明:(1)博弈论作为一种有效分析工具,已经取得了经济学界的普遍认同。(2)经济学中的很多问题,在引入博弈论和信息经济学的研究视角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新局面和新结果。另外,将博弈论引入制度经济学的研究,也使制度经济学有了自己的方法论基础,使其在融入主流经济学的道路上大大前进了一步。还有,在理性预期的基础上,把博弈论引入宏观经济分析,也是现代经济学发展的一个新的方向。

 

四、对制度和体制变迁的新认识:新制度经济学与演化经济学

 

(一)新制度经济学对于制度和组织的研究加深了经济学家对制度和制度变迁的认识

 

1.以新古典经济学为代表的传统经济理论强调人与自然关系的研究,而新制度经济学则在考虑人与自然关系的同时,考虑到人与人之间关系,尤其注重人与人之间的利害冲突。因此,从这一角度看,新制度经济学为主流经济学开辟了一个全新研究领域——交换和生产的制度结构。它依然承袭了新古典经济学的基本理论范式,采取了一些与之兼容的分析方法,同时又在很大程度上克服了它的缺陷,因而客观上推动了主流经济学的发展,赋予它新生命力。

 

2.新制度经济学重新评估了市场、组织和制度安排的资源配置作用。认为市场和组织都存在运行成本,正是在市场成本的边界上出现了节约交易费用的组织。市场和价格并不是惟一的配置资源手段,国家干预和制度安排都可以发挥这样的作用。其理论对于人们认识市场经济的本质与作用、组织和制度的重要性以及交易费用的节约等内容都具有重要意义。

 

3.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方法可应用到许多领域。比如制度起源(如科斯)、制度变迁(如诺斯)、制度结构(如威廉森)以及生产的制度结构问题等,从而使传统经济学的现实性大为增强。总之,新制度经济学带给人们的不仅有理论上的启迪,更重要的是它还给予世界以更多的现实关怀㈣。

 

(二)演化经济学借鉴生物进化论思想方法和自然科学研究成果获得了对制度和体制演变规律的新洞见

 

演化经济学在当代的杰出代表是理查德.R.尼尔森(Richard R.Nelson)和悉尼.G.温特(sidney.G.Winter)两人。他们认为,企业之间也存在自然选择,盈利的企业会不断增长,而衰败的企业会不断萎缩,最终会出现“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经济主体的目标是追求利润,但并不一定是利润最大化;人并不一定完全理性,而可能是有限理性;经济均衡只是暂时的而不可能是长期的。

 

演化经济学加深了经济学家对制度和体制变迁的认识,这可从其分析框架看出:(1)其研究对象是随着实践而变化的某一变量或者某一系统,该变量或系统表现为一个动态过程;(2)这些变量和系统的变化具有一定随机性和扰动性,又通过系统的筛选机制而表现出一定的规律性;(3)演化的关键在于其系统的筛选机制和过程。一个演化理论的解释力和-预测力依赖于对该筛选过程的把握。、通过系统的筛选机制生存下来的特征具有一定惯性,因而很多变化量在较长时间内有着一个非常清楚的演化轨迹。

 

演化经济学的主要议题是解释经济变迁,它把经济看成一个演化的复杂系统,该系统呈开放状态,系统演化的结果难以预测。影响系统演化的基本因素包括:系统内部成员之间的差异性和易变性以及系统的选择机制(这个选择机制受到内部压力和外部环境的影响)。演化经济学借鉴了生物学最新的一些研究成果,利用它们解决经济系统存在的重要难题,这样的交叉研究对于认识人类社会、组织行为、经济系统等都具有重要意义。

 

1.演化经济学对制度的关怀再次印证了新制度经济学的很多思想,这对于认识市场经济发展进程中制度的形成、制度结构、制度对经济系统的作用等都均具有重要意义。2.演化经济学表明,经济发展的过程是一个动态的、持续的演进过程,其中偶然事件、历史进程等扮演了很大作用;同时,演进过程也可能带有一定的惯性和稳定性,因而经济发展本身是一个不可逆的历史进程,其中既有规律性也可能表现为一定程度上的混沌或者无序状态。这为人们认识经济系统的发展、变化及其复杂性提供了一种新的思维模式。3.演化经济学考虑了经济发展中的非线性、报酬递增等被新古典经济学遗弃的现实主义特征,这对于经济学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五、结论

 

现代经济学在当代的新进展从不同层面展现了近年经济学发展的新动向。如果进行简单的分类,可将博弈论、演化经济学与实验经济学列为经济学工具上的某种革命,因为它们要么是运用数学工具,要么在运用其他学科的方法理解经济学理论的道路上大大前进了一步;其他的新进展——新兴古典经济学、新经济地理学、行为经济学、信息经济学、新制度经济学则可归结为经济学研究领域的扩展,它们不过是将被经济学过去所遗忘、忽略或不重视的研究内容重新带回经济学的殿堂。在这当中,时代的发展、科学技术和人类知识的进步无疑是它们共同的时代背景。这表明,时代的发展对传统经济学提出了新的挑战,而以上所述的几个新动向不过是经济学与时俱进在客观上的表现。

第9篇

论文摘要:当代经济学出于对主流经济学研究方法论的反思,日益重视对制度及其经济绩效的研究。本文从方法论与史的角度考察不同时期制度分析的方法与内容,并设想将传统制度分析的整体主义与个体主义融为一体,以促进制度分析的进一步发展。

一、古代先哲的制度思想萌芽

“制度”在中文中的基本内涵为:以法令为主要表现形式的规则和以财产权让渡为内容的规定(张宇燕,1992)。如《礼记·礼运》日:“故天子有田以处其子孙,诸侯有国以处其子孙,大夫有采以处其子孙,是谓制度。”至于制度的起源,孔子认为是上天授权圣王设立:“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苟子则从“礼”的角度,从人的利己本性出发,论述人对自身利益的追逐导致冲突和产权规则的形成:“礼起于何也?日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而无度量分界,则不能不争。争则乱,乱则穷。先王恶其乱也,故制礼义以分工,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必不穷于物,物必不屈于欲,是礼之所起也。”他也视制度为“先王”所定,与孔子一样,认识到制度产生于人的行为,为人而设。在制度结构中,古人以“礼”作为纲纪和核心,而以“法”和“德”作为约束自身行为的强力手段和道义手段,这一方面尤以苟子为代表。显然,这是把正式规则与非正式规则结合起来考察制度的功能。制度思想的另一源泉是古希腊思想家。他们主要关心经济和组织的效率,色诺芬、柏拉图对组织、专业化与分工的论述,可以说是古典经济学的思想渊源。古罗马学者则把制度的视角集中到法律方面,其财产法和合同法后来成了西方世界民法体系的思想源泉,而现代公司制度则可以追溯到罗马法。

古代思想中的制度分析,一般是融人百科全书式的哲学思想,并且服务于其他理论分析;也就是说,制度分析并不占居主导地位。他们的分析大体上是一种经验与归纳式的,从整体出发,不太注重逻辑演绎。他们对制度在社会经济中的作用有深刻了解,但未能提出关于制度的系统理论。

二、亚当·斯密等古典经济学家的制度

思想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首先对组织生产的规则——分工作了系统论述,并进一步分析了不同制度对财富生产的影响,同时从经济史的角度分析了某些制度的演化。在斯密的体系中,生产以分工为特征,分工起源于人类相互交换的倾向。分工与专业化可以极大地提高劳动生产率从而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源泉;并且分工的演化会受市场制度的制约(或称“斯密定理”)。但这一思想为新古典主流经济学长期忽视,直到20世纪20年代扬格深化和发展了斯密的思想(AllynYoung,1928)。近年来的发展主要反映在内生增长理论和新兴古典经济学上,如杨一博兰德模型("fangandBorland,1991)和贝克尔一墨非模型(BeekerandMuyphy,1992)。这些理论重新发挥了斯密的分工制度思想,将人们对经济增长源泉的注意力再度引向制度,从而克服了主流经济学的某些缺陷。

在以斯密为代表的古典经济学体系中,既有对以“看不见的手”发挥作用为标志的社会经济制度的分析,这在某种意义上是古典经济学的一条副线(周小亮,1999);同时又有对社会法律制度的分析,后者实际上论证了前者的制度环境。在《国富论》中斯密试图证明一套特定的规则如何比另一套规则更有利于国民财富的增长,这属于比较制度分析。他所推崇的制度结构,是个人对经济资财拥有排他性私人权利的结构(埃格特森,1996)。这论证了一种贯穿整个古典经济学和经济自由主义的经济制度,而斯密从“经济人”的自利和无意识增进社会利益来论述这一自由市场经济制度,这种分析方法为后人所遵循并成为经济分析的基本出发点。

在斯密的制度分析中,市场制度是符合人的本性的,它通过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自利之人实现自身需要并通过“是非的意识”促使整个社会不断地道德进步。

从现代经济学的基本人性假设——经济人看,制度背景寓于其中。斯密并未提出“经济人”这一概念,但他确实分析了其基本含义。然而,他分析的行为者,一方面是超历史的自利的个体,另一方面又具有资本家、工人、地主的阶级差异,是处于特定经济制度之下的实实在在的个体。这同后来经济学中的“经济人”应该是有本质的差别的。斯密还分析了资本主义起源的制度演化。这既可以看作制度演进理论的先驱,又可以看作新经济史理论的发端。在《国富论》上卷的第三编“论各国财富增长的不同途径”中,分析了城市与商业文明的起源,也就是欧洲由中世纪的农业社会向资本主义的工商社会的演化。

三、斯密继承者的两个发展方向

斯密之后,因为对价值创造及源泉的不同看法,经济学主要分成两大流派:以劳动价值论为核心的经济学和否定劳动价值论而寻求斯密其他价值源泉解释的西方主流经济学即新古典经济学。二者之间除了价值论上的分歧外,在经济分析方法上也有极大的区别,表现为整体主义与个体主义、制度分析与非制度分析的分流。

西方主流经济学视制度为既定的外生变量,或假定制度不影响经济绩效,研究“黑板经济学”(科斯,1994),致力于模型化斯密那只“看不见的手”,局限于分析符合“帕累托效率”的完全竞争市场和设计一套能达到这种理想状态的竞争规则。传统的微观经济学虽然作出了许多重要的贡献,但它所面对的一直是一个无“磨擦力”从而是非现实的世界。不过,认为主流经济学完全不注意制度分析并不十分公平。在它的体系中,有对作为资源配置机制的计划与市场效率的比较分析,这相当于制度分析(青木昌彦等,1999)。但它的制度分析也仅仅到这一层次;它承认政治、法律、货币和其他制度的存在,但对它们的分析过于肤浅。

马克思继承了斯密、李嘉图的劳动价值思想,并充分注意到李嘉图思想中的利益冲突,对整个资本主义制度尤其是经济制度作了深人彻底的剖析。制度被视为一系列总括多方面的规则,其核心是所有制,并分作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要理解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实质,明了社会历史发展的基本方向,必须采用抽象的历史的方法,结合利益冲突、文化习惯来考察资本主义制度。由此,马克思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中揭示了人类社会制度的基本演变规律。由于方法论的整体主义,马克思分析的是宏观上的整体制度,而且是作为制度特殊的资本主义制度。但它确实从一个角度对资本主义制度作了成功的研究,而且在理论基础、关注对象和价值判断上皆不同于其他制度分析,最终成为经济学分析中争议最大影响也最大的一朵奇葩。

四、当代西方向主流挑战的两个异端:新老制度主义

当代制度经济学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特点便是新老制度主义者的对立,尽管这种对立已引起了有关学者的不安和力图协调它们(参考卢瑟福的一系列著作);学者们目前的研究尚在对比二者异同阶段。另一个问题有人也提出来了,即国内的研究对老制度主义重视不够,而且有所误解(张林,2001)。

(一)老制度主义

老制度主义传统可以追溯到以凡勃伦、康芒斯、米切尔为代表的美国制度主义。新近的发展既来自加尔布雷斯、缪尔达尔等的新制度学派,又同费斯特、格罗锡、图尔等的主张一致。它有两大研究纲领:一是凡勃伦一阿里斯纲领,强调商业或金钱经济与实业经济的基本二分法(卢瑟福,1999),更一般地表达成思想和行为的制度方式与技术方式二分法或礼仪方式与工具方式二分法(瓦勒.1982;芒克斯,1988);二是康芒斯一塞缪尔斯一施密德纲领,它关注法律、产权和组织,它们的演变及其对法律和经济权力、经济交易和收人分配的影响(卢瑟福,1999)。后一研究纲领更接近于新制度主义。

对于老制度主义,经济学的研究对象被明确地集中到制度上,相应地采用制度、结构和演进的整体分析方法,并结合哲学、法学、社会学和心理学的方法来分析资本主义社会的变化及存在的问题。

老制度主义对经济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不懈的追求与坚持,影响了西方经济理论甚至其他社会科学的发展;相比于主流经济学的数学化模型,确实是独辟蹊径,别开生面,有其重要的学术价值

(二)现代新制度经济学:对新古典主流经济学强大的挑战

现代新制度经济学,一般认为发轫于科斯对企业性质所作的开拓性研究,主要代表为科斯、诺思、威廉姆森、布坎南等,包括交易费用经济学、产权经济学、法经济学和新经济史学等。按其内核整理,可分为三大类:一是契约经济学和公共选择理论,二是交易费用经济学,三是制度演化理论

从基本方法上,可分两个发展方向:一是向主流经济学靠拢,包括契约经济学和公共选择理论,它们用正统经济学的研究方法去研究当作稀缺资源的制度,因而不过是“利用正统经济理论去分析制度的构成和运行,并去发现这些制度在经济体系运行中的地位和作用”(科斯,1994),方法论方面并无任何创新,只是扩展了传统经济学的适用范围,这又依赖于对其基本假设的批判与修正:在现实经济世界中充满了风险、不确定性,信息是不完全的,人是有限理性和无知的;这就需要制度来规范、引导人的行为并协助人实现其利益目标。这是一个正交易成本的经济,由此引人交易成本分析方式,使制度研究能够在经验实证层面进行,因而能接近科学地研究问题(周业安,2001)。由于这一方向对新古典经济学的理性人假定、最大化公理和边际分析的运用,它已同主流经济学有效融合而成为新古典框架内的制度选择模型。

二是向社会学、管理学靠拢,包括交易费用经济学和制度演化理论。在交易费用对经济的解释中,尽管已经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但是一些根本问题也随着研究的深人而凸显出来,主要是在于交易费用概念本身的界定和无节制的使用上。这使它已经得到了罪有应得的坏名声(费雪,1977)。积极的态度不是抛弃而是发展它。在威廉姆森的一系列研究中,机会主义倾向和契约人的概念更进一步受到强调,而理性与非理性、正式规则与传统习惯等得到调和。由于正统的交易成本经济学的相对静态性,迪屈奇试图把它动态化,充分重视了权力和组织演进的动态特征(迪屈奇,1999)。也是由于传统制度分析的静态缺陷,更多学者强调对制度演化进行动态分析,以超越新古典的制度框架和交易成本理论,例如过渡经济学、演化经济学和比较制度分析所作的工作。值得一提的是,博弈论方法已在制度的动态研究中得到了广泛的运用,在分析制度演进方面取得了许多成就。

五、结语:对制度分析方法的反思

制度分析的总体特征是把制度作为考察对象,但在具体考察方式及结论上又各具特色,由此而形成了各种流派。值得注意的是,无论从整体还是个体、宏观还是微观研究制度,都暴露出各自的缺陷。

一方面,继承正统分析方法的流派以理性人假定为出发点,采用最大化框架和边际方法分析最优制度选择,实际上是从人类个体行为出发来解释和说明制度问题;然而制度如果被当作一系列规范和调整人们行为的规则,那么它只能是集体选择的结果,从而被深深地打上集体的烙印,单纯考虑个体是无法认识到制度的本质的。另一方面,如果从整体结构的思路去研究制度,由于制度形成的逻辑起点在于个体,如何从个体过渡到整体就成为一个问题,换言之,就是制度宏观分析缺乏一个微观基础。

通常,老制度主义者自称是方法论的整体主义者,新制度经济学则被限定在经济学的个体主义方法上。根据卢瑟福(1999)的归纳,方法论整体主义方法是指:①社会整体大于部分之和;②社会整体制约其部分的行为与功能;③个人行为只能由整体来解释。方法论个体主义则指:①目标和利益源于个人;②社会制度的变迁形成于个体行为;③一切制度只能通过个人行为加以合理解释。

其中①与②只是事实陈述,③则代表了研究纲领,所以争议更多地集中于③上。这也是新老制度主义分歧所在。我们以为,追本溯源,制度最初形成于人的需要,即制度是人类行为产物;然而每个人一生下来就面临既定的制度环境,并受其制约与影响,在相对价格的变化(或收益与成本比较)作用下参与新的规则形成或维护旧的制度,这又是众多个体决策相互影响的过程(进化博弈论正是据此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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